感受雷雨_万泉文苑_琼海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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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14/5/24 9:55:37
来自：海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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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雷雨

王锡钧

一天，我从县城嘉积回到万泉河中游北岸的下朗老家，遭遇一场罕见的雷暴雨。

那天，天气闷热。我乘坐一辆没有空调的公共汽车，那坐垫，那靠背，均是热烫烫的。走车虽不断有风刮进车厢，但那风也是热的。放眼车外的天空，阳光强烈得逼眼。汽车一路巅跳，卷起漫天飞尘。当时我就想，要下一场大雨多好啊！公共汽车下午四点半抵达石壁墟。我从车上下来，不经意间，见大街上已不见了日影。抬头看天，太阳不知什么时候已躲进了云层，有厚厚的黑云在西北方的天空涌动着，凝聚着。我心中一喜：要下大雨了。

老家距石壁墟仅一公里。市尾没有载客的“三脚猫”(三轮摩托)，我决定步行回家。走出石壁墟，过了下朗园桥，便感到大雨将到。在离河岸十几公里的西北方，有一座高耸云天的山岭，叫赤面岭。在上空黑云的映衬下，赤面岭的颜色已变成蓝黛黛的了。见赤面岭上空的云层里，垂悬下一条条密密直直的雨脚。老家人说，赤面岭顶见了雨脚，不一会雨即到下朗了。我正眺望着，就有一股狂风刮来。这风从公路右方那片椰林那里刮来，发出“哗哗”的声响，它把一株株的椰树，刮得摇摇摆动，把树梢的椰枝羽叶拧成一笼在风中打旋，像旋着个磨盘似的。那风迅即扫过公路，只听“呼”的一声，把路面上的尘土卷离地面而变成灰蒙蒙一片。无数枯黄的树叶，在路面上打旋、滚动、疾飞。然而，这风，也只是那么一阵，瞬间即猛地刹住，尘土随之散失，树叶稳在地上不再滚动。但很快地，又一阵更大的风刮了过来，又是那么“呼”的一声。这回却是把尘土、树叶搅的漫天飞舞，有的树叶甚至飞升上树顶，像纸片一样飘向远处。我害怕尘土刮进我的眼睛，赶紧把眼睛闭上。这时刻，我感到额上、手臂上有好大粒的雨点砸着，清凉凉的，很有重量。还听到雨粒砸在公路上，发出“噗！噗！”的声响。我开眼一瞥，见路面上有稀稀疏疏的比脚姆指还大的雨迹印痕。这大粒的雨，也就那么稀稀疏疏滴落了一瞬间便煞住了。抬头看看天，天上乌云更厚，而且布满整个天空。天色全暗了下来，好像黑夜即将来临似的。我意识到暴雨即将到来，连忙跨开脚步小跑了起来。紧接着，更大的雨粒砸下来了。这回是密密实实有声有势的雨粒。很快地，雨粒变成了雨条。这雨条直直的斜斜的，像鞭子似的挥洒而下。任什么计算机也计算不出数量的雨条，组成庞大无比的雨阵。它密密实实地占据了整个空间。你听到的是一片令人振聋发聩的“哗哗”的声响。你看不透这雨阵到底有多厚，也看不透它到底延伸有多远。你只觉得眼前一片迷濛，它遮盖了一切，十几步外的丛林，只见其模糊的影子。偏偏这时刻，又刮起了狂风。“呼呼”啸叫的大风，把密密的雨条，时而成排成排地横扫于地，时而又卷的漫天飞舞。于是，这狂风，这暴雨，这狂风暴雨的交加便搅成了个“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的混沌世界。顿时，我被暴雨所围困，我迅即被淋个湿透。我感到浑身凉浸浸的好舒爽。我觉得走雨已无意义，于是停住了小跑，转而在雨中步行，以领略雨淋的惬意。没想到，猛地半空“噼叭！”一声巨响，一道像水蛇般飞窜的闪电，把厚厚的云层撕成了好多曲折的裂隙，放射出令人目眩的电光，把灰暗的天宇和大地，映照成亮闪闪的世界。而在这“噼叭”巨响之后，便连续有“轰隆隆”的雷声，在天空中滚来滚去。这一阵打雷后，风刮的更大，雨下的更猛了。只听那“哗哗哗哗”的雨声，震满耳鼓。不由我多想，猛地又是“噼叭！”一声巨响，直把我吓的连忙用双手掩住了耳朵。这一次打雷，声音更为巨大。这雷打的很近，它打的是公路右侧十几米的一株椰子树。只见在“噼叭！”的巨响中，一股强烈的电光，像一把亮剑似的，从半空向这株椰树直插下来。蓦地这株椰树顶端的枝叶燃着了，升腾起一道火红的烈焰，同时有蓝黑色的火烟混和着火苗飘飞。雷公打椰子树啦！我脑海中迅速闪过这个意识。今天的打雷好骇人呵！常听说，雷雨天有妇女在田中插秧被雷打死田中，有人在树下躲雨被雷打死在树下的不幸。我害怕沉雷向我砸来。于是，我不顾一切地冲向雨阵。又在一声“噼叭！”的巨雷声中，我奔进了村庄，推开了我的家门。

这场雷雨真的好大。我进屋后，雷电时不时的还在天空爆炸。暴雨不停不歇地倾泻在屋顶上，发出“口逢口逢”的响声。汇集在瓦沟中的雨水，一股股地向地下奔泻，砸在庭前屋后的砖地上，发出不绝如缕的“嘭嘭”的响声。雷电搅闹了半个时辰，终于由大而小，由近而远，最后消失于天空远处。然而“口逢口逢口逢”的雨却仍不停不歇的下着，而且毫无减弱的意思。这暴雨整整下了两个多钟头，最后才收住了雨脚。

雨停了，夜也来临了。浓黑的夜色掩盖了一切。看屋外黑漆漆一片，远处的山峦，近处的丛林，全被夜色所吞噬，而不见其形影。但暴雨仍给黑夜留下令人神往的声韵。你听，屋顶每个瓦沟里的积水，从瓦沟底端滴下水滴，于是便有无数“嘀嗒，滴嗒”之声，很有节奏地混响着。这“滴嗒”之声，很像狗吃粥似的“嗒嗒”地响。你再听，屋近旁那几株高大的海棠树、菠萝蜜树，树叶上滴落的雨水，砸在树下芭蕉及芋头宽大的叶子上，发出“噗！噗！噗！”的响声。这响声，也是很有节奏，很有韵律的。我家屋前是一个大田洋，屋前百余米处有一条大沟，叫边渗沟。雨后田里满是积水，这时刻，满盈盈的田水冲过田刻，漫过田畦，一齐汇集泻下边渗沟，发出撼人心魄的“隆隆隆！”的水响。这水响，也是很有节奏，很有韵律的。而更令人神往的是暴雨后，田埇里传来争相鼓噪的哇鸣。“欧——”“欧——”“欧——”这是青蛙的鸣叫。“嗡—昂”“嗡—昂”这是另一种蛙的鸣叫声。这种蛙，头比青蛙长而尖，肤色赤红亮滑，不知学名怎么叫，家乡人依据叫声叫“嗡昂”。这“嗡昂”个体不大。它鸣叫时，腹部猛地鼓胀成好大的气泡。它们的声音特别巨大，在雨后互相唱和，半里地也能听到。雷雨后，这屋瓦沟“嘀嗒”的滴水声，屋旁大树叶滴水落打芭蕉叶、芋叶的“噗噗”声，田埇水向边渗沟奔泻的“隆隆”声，田野里青蛙和“嗡昂”的互相唱和声，组成一首特别宏响和谐的夜的交响乐。

大自然真是奥秘神奇，一场雷雨过后，竟是“一雨一成秋”，把人们从燠热难受的苦熬之中解脱出来。雷暴雨后的夜，夜凉如水。我睡在老家的床上，享受这夜的清凉，谛听这雷雨后大自然特别组合的夜的乐曲大合奏，感到好舒爽好惬意。

我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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