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壬午,自市乘晨雾,穿白石岭下,至于龙江。踞车中,不知路之远近。出万泉几许,混凝土浇筑之径委蛇,夹以矮草高木,郁郁葱葱。夏时日早,虽已至半空,仍荫。时有水光潋滟,不知其名。河时远时近,或依依于苍然之峰下,或潆回于蕃蕪之禾田。游目山水之间,信可乐也。
龙江墟西南十公里,有一山,聚两村。一为石头岭,又一隔山梁相对,为山荫,是以古渡口所在。
是日也,天朗气清,日和风畅。从石头岭,始步行,屋宇皆拾阶而建,道依山盘曲。一行人循之以入,有花果侧出,游者皆择物而摄。 其树繁杂,高粗直佳者众,身多附藤蔓,或共生菌斑。常有枝者,旁逸斜出,姿态迥异;野英发盛,色如虹,且幽香;芳草鲜润,叶翠欲流,问友人,多有裨益之属。于是余有叹焉:人逐灯市而居,自然村落渐空,殊不知,物华天宝之所,乃僻处。
又行车少倾,路尽,青波粼粼,见山荫渡。渡之水,自支乐花水支流而来,入渡两华里,汇合口咀,谓之万泉河合口。对岸有人居,水阻使外隔,唯荫山渡互通。民倚渡出行,以市食,沽酒,肆其货。
登船,往下流。凉风如酒,绿潭静流,不知深几许。有石阶傍水旁,上生青从。青竹翠椰夹岸,相对阴森,四季葳蕤。椰状如伞,纡曲成行,如带然,如裾然,如袖曼。前有水草丰美,修柔冉冉;后有高山重嶂,林木高茂。举目遥望,莽莽渺渺,延绵无尽。
久未乘船,顺水游河,醉心于微风拂面。过弯曲忽现一舟,掩于日光,原是渔人。一老媪,一老翁。翁坐船一端,气定悠闲。媪撒网,紧以竿击水,水扬如扇,玉珠四溅。再遇,已收网,不知鱼者几何。众游者争摄,翁媪觉,大笑于船。
嗟夫!如得扁舟,随流飘荡,悠然于天地之间,放情山水而无逐尘之累,何其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