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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小城如歌:红操场(梁其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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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表于:2018/9/6 9:51:45
  • 来自:海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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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操场一点也不红。它本是一块平坦坦绿茸茸的长方形草坪,略微比一个足球场大。它是工农红军琼崖纵队女子军连的练兵场,区、县的苏维埃政权也曾在这里召开群众大会,举行盛大庆典。于是便被叫做“红操场”了。当年开辟红操场也许是费了番心思,有不寻常意义的。它三面临敌,与国民党反动民团的三座炮楼遥遥相峙。北面,一河之隔是龙山炮楼。据说,从炮楼顶上依稀可见娘子军操练的情景,可“团猪”们却只能望“娘”兴叹,始终奈何不了他们。西边,几里之外是学道炮楼;向东,稍远些是桥园炮楼。只有南面,背靠巍巍青山莽莽林海,县区苏维埃政权的部分后方机关,还有一所琼崖高级列宁学校,一所红军医院,设在层峦叠嶂中,真是“风景这边独好”。在南排岭红区,红操场和它周围的几个村落是最突出的前哨阵地,就象一把出鞘的利剑。那一场在红操场附近进行的“沙帽岭战役”,至今还有口皆碑。它不仅在娘子军连成长的历程中,在琼崖革命斗争的史册上添了辉煌的一笔,而且也使这红操场遐迩闻名。

        如今的红操场,已经兀起一个山乡小城。

        操场四周,村委会文化室俱乐部医疗站助产院供销店变电所小粮库等建筑鳞次栉比,掩映在挺直刚劲的木麻黄和潇洒秀逸的椰子树组合的绿的色块中。

        操场南半部,有一个水泥地面的灯光球场和一座方石堆砌的戏台子,是乡民们的娱乐场所。戏台子后面是一口鱼塘,明镜般的水面上,荷花亭亭玉立。不甘寂寞的鱼儿,不时跃出水面,扰乱了池中倒映的白云蓝天。操场的北半部,还保持着它绿的本色和盎然的生机,但却常常被村民们做为晒谷场来使用。偶尔,新一代的娘子军民兵连也在这里操练。

        操场西侧,一条水渠婉蜒曲折,从西南面的山坡奔跳而来,渠水银子般闪着悦目的光,那是滋养着禾苗的乳汁在闪光呢!她流进田野,流进庄稼人的心,孕育了一个个金灿灿的希望。操场东侧南北走向的边线中点上,记得有一棵道劲奇伟的海棠树,如今却不见踪影了,问一位老伯,才知道树的主人急着用材建房,便把它锯了。我们不由感到十分遗憾。那树,目睹了红操场的风风雨雨,它浓浓密密的树荫,深沉幽邃,包藏着多少悲壮的故事啊!深情地环视这曾使我们百般依恋的红操场,抚摸着那被丛生的杂草遮掩的半截树桩,一股淡淡的惆怅泛上了心头。

        在红操场的半腰上,横贯着几间店铺,使整个操场呈一个“日”字,久负盛名的红操场因此便失却了往日的飒爽坦荡,不过,倒有了几分繁华几分热闹。

        瞧,绿荫下,一群身着编蝠衫牛仔裤的姑娘在嬉戏打闹,随便花几角钱便可买得到的耳坠在她们的笑声中摇曳。那不知真假的项链一挂,高跟鞋尼龙袜一穿,村女们也多了几分都市女郎的风采。茶店里,几个留着披肩长发的小伙子喷烟吐雾,心不在焉地听一位老伯唾沫四溅地讲“古”,眼睛不时偷偷溜向水灵灵光鲜鲜的姑娘们。可那老伯,兀自沉醉在往事的叙述中,舞着那杆黄澄澄光溜溜的毛竹水烟筒。腰缠万贯的张屠李屠们扯起油亮亮的嗓门儿招呼着顾客,明晃晃的刀扬得老高老高,显示着他们财大气粗脾睨一切的骄傲。“突突突”,又一辆“雅马哈”嘎的一声停在了肉铺前。好一个强悍粗豪的山里汉子,还没下车,就掷下一串朗朗的笑声,惊得树上的鸟儿也扑啦啦飞走了。我沉吟着:何必责怪娘子军的后裔对红操场庄严神圣的淡漠,上一辈人的浴血奋战英勇牺牲,不正是为了今天这繁盛这富庶这喧闹这自在么?活着的和死去的吴琼花们,她们应该感到欣慰才是。

        伫立在红操场上,举目四望。近处的村庄,隐现在椰林中,高高的电视机天线架就从那林梢那屋顶悄悄冒出头来;丹丹碧血般的木棉花,莹莹白玉似的橡胶花在村口热热烈烈地笑着,互相辉映。稍远处,田野含青吐翠,油油如黛,欣欣向荣。施肥的农妇,撒出一条条雪白雪白的弧线,曳起一片片碧绿碧绿的漪涟。田野上空,供电线向远处伸延。这连接着一个个山村的琴弦,日日夜夜弹奏着新生活的清音。更远处,青山翠岭绵延起伏,宛若江涛海浪般汹涌奔腾;飞瀑从山崖上轰然倾泻而下,泉水在山谷里悠闲地浅唱低吟。多豪放而粗矿的山野,多美好而壮丽的景色!我们的耳边似又回荡起那支响彻了多半个世纪的娘子军连歌:“..…古有花木兰,替父去从军,今有娘子军,扛枪为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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