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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模范市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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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19/11/25 0:2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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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泉中学是我的初中母校。1951-53年我曾在这所中学读书。那时学校规模不大，校舍都坐北朝南，中间一排青砖平房是课室，课室南面是操场、篮球场和一块有浪桥、巨人步（一种高出地面两米左右的平衡木设施）、单杠等器具的健身区。课室北面是一块长满杂草的荒地，两间男女厕所分建在荒地边上。课室以西有一栋仓库式大屋，是寄宿生宿舍，西南一带则是教工宿舍区。我是寄宿生之一，宿舍里密密麻麻摆满木制的碌架床，每两张并在一起，上下铺可睡四人，好像全校寄宿的男生都住在里面。女生也都寄宿，但恕我当年懵懂，没留意她们住在哪里。

    就这么一所规模不大设备简陋的学校，当时的师资却颇有名气。与温泉中学隔河相望的中等学校，那时有嘉积镇南门的东路中学，镇内的嘉积中学（当年又被称为“省中”）和镇西边沿的琼东师范。四所学校按师生人数，嘉中大概算老大。但当时口碑相传的名师，好像只听到我们温中的数理化老师韩道存、王弗州、美术老师卢耀东等老师的大名。最近我回琼海探亲，幸会温中时期同班并同桌的同侪挚友史鸿江兄，谈及往事，他也确认是这么回事。温中当时的校长是王先柏。但校长那时和我们接触较少。倒是教导主任韦经栋，是位有诗人般激情的校领导，给我们留下较深印象。我记得有一次周一早上举行的例行周会上，他讲到追求真理的革命志士时，高昂起头，琅琅说出“在那黑暗漫漫的长夜，高举胜利的火把……”这样诗般的话语。从此他的音容笑貌，就在我心里定格在激情诗人的位置上了。当时我们的校歌是仿照延安抗大校歌的《万泉之滨》，歌词不知是不是这位激情主任所写——“万泉之滨，蔚集着我们年青的一群，背负着新民主建设的重任，在乐温中的翅膀下学习，在毛泽东的旗帜下前进……”每当这歌声回荡在万泉河畔，我们的心潮也像歌词所唱的河水般澎湃激荡不已。

    温中从初一起就开英语课。我们班开头只有我和同村全会宛（可惜他几年前已作古）两名侨生。会宛回国比我早，我被指定当了班上的英语科代表。刚开始是位男老师教，他把pencil的读音汉化成“拼思鲁”这样三个音节，也难为他，当时英语老师奇缺，估计他是被赶着鸭子上架的。幸好“拼思鲁”只上了两三堂，就换了一位叫张健慧的女老师来上课。大家登时眼睛一亮，发觉张老师的英语发音和她人一样亮丽，都开始喜欢上英语课了。我们班后来又插班进来另三名侨生，年龄都比我大，英语自然也比我好吧。有一次课前我按例带同学朗读英语课文，不知什么事受了同学的气，曾跑去向这位女老师哭求换了我的科代表，让新来的大哥级侨生当。她安慰了我几句，却始终没把我换掉。后来听说这位张老师是从海口请来的一位舞女。但她的到来确实让温中的英语教学走上了正轨。看来，当时的校领导在用人上能做到英雄不问出处，是很开放高明的。

        解放初我随母亲回国时，原本没想到还能继续读书。因为在马来西亚时，读初中已是相当了不起的似乎比范进中举还要荣耀的事。这可不是胡编瞎说，根据就是我二哥的遭遇。二哥是我们侨居地福隆港中华小学第一届高小毕业生。因学习成绩特别优异，以致校长在获知我们家里不准备让他继续升学时，竟罕有地联络几位校董，来做父亲的思想工作，终于让父亲答应让二哥试试。二哥也果然不负校长厚望，一举考取了当年最负盛名的吉隆坡尊孔中学。于是父母忧喜参半地筹措盘缠，打点行装，让二哥高高兴兴地走了。过了一个学期，到了暑假，考到外地读初中的几名同学，一个个头发梳得铮亮，上衣口袋上插着派克笔，腕上戴着手表，脚上蹬着皮鞋，还带着莱利牌脚踏车——这些令我们艳羡的“中学生行头”，神气活现地回到福隆港来了。但二哥却没能回来。

        对此父母默默无语。但我们很快就知道了原委：二哥已因父亲无法筹到第二学期的学杂费，被迫辍学了，而且已去一家镶牙店当学徒，自谋生路了。这个实例很使我明白，我们根本读不起初中。小学毕业将是我们求学生活的终点。因此回国的时候，母亲收拾行李时，我也把自己的小学课本、笔记本、集邮本装了满满一提篮，随母亲的大件行李带了回来。准备还能时不时拿来看看，不至于变成文盲吧。但可笑的是，花钱费力带回的这些硬皮精装的海外小学课本，我再也没摸过，不知何时竟都不翼而飞了。刚回到乡下的头些日子，到我们家趁热闹看稀奇的大人小孩，每天络绎不绝，母亲也总是拿出饼干糖果盛情款待。这其间大约有一些大小朋友对我的精装本不能割爱，趁便取去珍藏了。所谓“窃书不算偷”，如果当年被人“珍藏”的这些书还在，现在大概可以算作文物了。

    书没有了，我却因了大哥做主，把我带到温中插班，意外地成了初中生。在我读书的那几年，又因了有肯苦干实干又有真才实学的名师施教，由他们营造的教学环境氛围，形成较扎实的学习风气，我的几年初中生涯算没有白费。只可惜后来这些深受同学尊敬爱戴的老师，包括激情主任，美女英语老师，都曾先后受到不公对待，一时人才凋零扎实学风不再，令人扼腕太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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