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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你是我一生的珍藏(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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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表于:2020/8/8 17:5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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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一生的珍藏(中篇)

凌秀坚



追溯以往,谁又曾料及呢?一个肇始于两宋,兴盛于明清的海南东岸中心城市嘉积城,是海南岛近代第二大城市,可发展还是不够充分。然而,又嵌入1973年10月14号特大台风的推残,只需午夜3个小时就把它夷为平地,是一座城市无比痛苦的回忆,六天公路不通海口市,还夺走人命四千多。经过三年全国以及全岛各县人民的支持,才逐步恢复了台风前的规模。重新规划后的嘉积城,在海南东岸又矗立起了除海口、三亚之后成为第三大城市,78年城市人口逐步增加至一万多,那人口结构仅为行政、事业及县城九家工厂的工人。


每每傍晚,城里的人最爱上嘉祥街、新民街、纪纲街的商业街,算你不爱到这里来,也别不选择。


1978年12月18日召开十一届三中全会时,嘉积城全部街道为嘉祥、新民、纪钢、积庆、元亨、东风、环市七条街道,除此之外是原始的丘陵地带和自然的村落所包围着,这大至是改革开放前的嘉积城概貌。


它,既年轻又古老的城市,说它年轻,是七十年代从一座台风后的废墟上重建起来的县城,说它古老是从两宋时期它就承袭而来的古城。


如此而已,刚刚开放年代的年轻人,大都一样一个套路,白天上班,晚上集中县总工会大楼的二楼来高中文化补课,把十年“文革”浩劫耽误了的文化知识弥补回来,难得当时有一句顺口溜 “青年人学文化,老年人干四化”。


唯一星期六是机关人员的自由支配的时间,依我与明花约定的时间,一起去谭门草塘。


因为要往谭门镇明凤姐的家,那天早上七点钟,明花便安置着起床来自己制作早餐,这是从不变样的早餐模式,稀饭、馒头增添窄菜。


自从她跟我走在一起正好是嘉积下岗待业,她颇感良多用我五十多块的工资一起度日惭愧难熬一种不可言状的贫困憋闷伴随着改革开放的步伐一年比一年难熬,因为物价涨得快,城乡没有了人口的管制,乡下的闯海经商火种犹如公英一样飞撒琼海境内外,至远中俄、中越边境。一九八四年的这一年琼海的改革进展也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下海经商自我创业成为当代把酒论英雄的唯一理由,凤姐就是这个时期学弄潮发达起来的,这一年,这个明花妹子不甘寂寞第一次要踏出家门去取经了。


无得不感叹现代化的现代交通工具跑的快,一个钟头车程就到了谭门镇,又换上“三脚猫”就到了凤姐的家附近。这是1976年5月凤姐嫁到谭门镇草塘村里来的,也因她出嫁了,爸爸(岳父陈文炳)的顶替福田手工业社工作的指标由明花接替,凤姐嫁的新家要比福田官塘的外娘家胜出十倍于美啊!离海边只有一百米远。海浪涛声每时每刻都响在身边,是带天然涛声音乐的海岸线。海鲜你想吃就下海捕捞。


一片平坦望无着边的海岸边,全是茂盛乔林和椰子树涵盖,那洁白细腻的海滩少则有50公里,明凤姐也许是感动这里的世外桃源般的人间美景醉倒于这里的吧,那是藏龙宝的海岸,穿走于林荫乡道上明花给说:“能感动我心的地方就是这里了,绵绵的热带植物造就人杰地灵的地方,明凤姐家里的人都靠海吃饭了。”


“明凤姐爸是做什么的?也叫家翁的”我说。


“她爸呀!她爸是出海捕捞的,这个只能叫做养爸了,他们村里几个人共同出资造船出海作业,渔业很丰收的,除了锐剑哥在镇上作赤脚医生外家里的人都参与作海了,以前明凤姐也希望我嫁到这里来跟她做心情,姐妹俩在一起很幸福的”


我说:“你为什么不嫁到这里来,”


她抬起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翻转了一下白眼不说了。


我说:“明凤姐就是会出嫁到这里来,谁做了媒人介绍的要给大奖呢?”


“他们是在朋友家相互认识的没有人介绍,可是过了李家的大门,明凤姐才知道锐剑哥是别人送来养的,他的家不是这里”


我刚听上神经质的反问说:“那他的家又在那里?”


明花说:“说来说长呢!他父亲是50年海南岛解放时的南下大军的名将军呢?他们带领部队打仗解放了海南岛,由于工作需要他就被部队留下来安排在琼海谭门镇肃清反革命,这期间这名将军就跟当地的一名女孩子生下了他,55年这将军收到命令就随时撤回大陆了,她母亲二十几岁还很年轻无能力养他,也跟谭门当地的一名青年结伴去了马来西亚谋生,在把他送出给现在这个李家时,她母亲跟李家人说:他父亲撤回大陆时说过要回来认领这孩子的,当他父亲回来认领时,她还要从马来西亚过来将寄养你李家的孩子取回。”


“那他亲生父亲回来过没有?”我又紧接着问


“有一年可能是他爸派人回来谭门查找没有找到!之后都快三十年了都没有什么消息,就他的亲生母亲还心挂着,有时候来信过问几句”


“那为什么锐剑哥他不去马来西亚随他亲生母亲一起生活?”我说。


“那是不可能的,他母亲去了马来西亚又嫁给当地人了,已经生了一男三女,生活并不富裕。那里的他妈家已容不得了。”


这样一边聊着一边走,一抬头就到了明凤姐家的门口。


“哎哟!家里的人都一律忙着”明花笑哈哈地拎着大包小包在门口说。


我愣在宽敞的庭院一边只做的工作就是眯眯笑了,也惊喜地张望着从未见过的全是灰色的海边一带的民居。


眼前,拿灰色红砖块铺垫的庭院前后,是两间南北面向的30米长相距的砖瓦大屋,东边连在一起的是厨房、入庭门户,西边长长围墙的旁边是靠手工杠杆作用的隐蔽取水型的水井,南面屋檐下有一名蹲着的老阿婆笑哈哈的,我想是锐剑哥的养母呢,她正在小型石臼旁动手舂姜泥,水井边弯腰的一名长老正在水桶边撸洗着豆芽,这大概是养父了,此时的明凤姐正在厨房的灶边钳起赤裸裸未熟的鸡腌,用舀子撇开浮在锅面上的鸡油,家里的人总在忙,听到明花妹妹的到来她就放下手中的活笑吟吟的走出厨房说:“刚刚才讲还没有到就到了,白天不好点人名呢”


只有锐剑哥两手是装在裤兜里笑嘻嘻走出门槛说:“一点人就到,我都说还是忘记了路子呢?”


“说哪里的话,大凤姐的家都忘记了那成什么话”明花也兴高采烈地还了锐剑哥的话。


这时有一名才四岁的小姑娘穿着一双红鞋子飞也似的走出门槛来就钻进锐剑哥的腋下,两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我的脸,我说:“李慧!你不叫我,忘记了”


她一下了把脸躲到她爸的腰后面去,礼貌全免了。


“你叫花迈呀……。”他爸爸哈哈笑着都露出二排洁白的牙齿来就把她推出跟前。


她羞涩的压低头来像琢磨想不通爸爸笑她,捏拢小嘴生起她爸的气就是不露表情说话。


明花迈就蹲下身哎呀的一声:“李慧哟!妈给你买这样靓的手镯也不叫花迈一声呢?来给花迈看看,妈妈什么时候买的。”


明花迈就架起长长的手落在李慧的两肩膀去审美一般,勒着眼球如探明灯一样的扫来扫去说:“过一年又长高了,阿迈带你去嘉积玩耍好喂!”


她爸见她起劲的翅小嘴更可爱的似地就哈哈的笑出眼泪说:“刚刚才笑着走说阿迈还不到,阿迈现在就站在眼前就吊起嘴吧给阿迈看,真羞啦。”


她的阿婆就弃下石臼在舂老姜的活儿:“你们大人们不要逗傻了我的小孙子呢!过来,过来阿婆这里。”


李慧就一手遮着塑料造的红手镯并排两脚跑进她阿婆的怀里去了。


“剑哥!现在的病号多不多?”明花就跟锐剑哥聊起寒暄客套的问候话来。


回头找了座位时,锐剑哥伸手在右屁股口袋里掏出香烟,觉得烟盒很瘪像是没了的,随手就抛到墙角。


明花猛然站起来说:“还有一支,你都没用心,我看得很清楚,你这人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墙角捡起来烟盒,将它贴近脸庞只靠单只眼光发出惊喜的笑声:“你真是粗心,清清楚楚的还有一支的。

锐剑哥收脚盘坐在旧时期的太师椅上呵呵笑着接了烟盒道:“就是花迈心细,可以当会计。”


白色的衬衫上衬托锐剑哥的脸色,由于过度的笑声眼睛也笑的格外亮丽,原本风雨来雨里去被熏黑的脸色这时也回到从前的肤润饱满春彩照人,要是联系到他的坚挺的头发架势一起去想,无愧是草塘地区地地道道改革开放成就起来的商人。


明花这时又是拉直视线用手揉着锐剑哥的衬衫道;“锐剑哥,你不要抽烟了,你看你一件漂亮的白衣裳,就有许多牙签般大小的小洞,那小洞的周围都一样污垢油色的,你看!你看!这是抽烟的罪魁祸首阿!断烟去。”


“宁可断饭不能断烟” 锐剑哥看见我笑他也笑着说。


“抽烟有什么用?弄坏了衣服,无异于在烧人民币一样。”明花很是显得极端惜心的说。

我说:“要出门社会交往,抽烟喝酒是走不了的”


锐剑哥觉得发现了什么似的就挺拔身材来夸我说:“就是不坚妹夫知我心,不抽烟怎么行?烟架桥酒开路。”


“锐剑哥那草塘赤脚医疗所病号是很多有钱赚?”明花平心静气地说。


“病号再多只可看四、五家,还要去谭门渔船港巡视探望风声,草塘赤脚医疗所是草塘大队创办的,留多一点病号给年青人锻炼,我跟谭门不荫去收购耕海回港到岸的海干鲜了。”

在他们滔滔不绝的交流时,我注意力就去找新鲜的东西看了。


这大厅堂是相当古董的了,这就是锐剑哥养父之李家的祖居呢? 祭祖的牌位安置在供奉祭品的两边,褐色的木板平面看上去有些书迹分辨不清了,可知历史的久远,现在能够看清的字体仿佛是镶嵌进木材里一样,足见他们李家对列祖列宗的虔诚和尊敬,上面安排的两碟水果还很新鲜,以前都是水果的两边点燃红色蜡烛的,现在变换了用红色的油漆彩装着电灯泡来仿造逼真得惟妙惟肖,可算瞒天过海不小心不觉得呢。


最让人近距离体会的只有对面墙壁上挂着一整排的黑白色彩的相框,列祖列宗的好几圈子的远近亲戚都在其中了,我走近了看多是他养父母延绵上下不止百年时间内的血脉留影,锐剑哥的留影不多。这祖宗厅堂的布置特色不知从什么时期留传过来的,也许是一个家属历史的沉淀,是本地方民间的一种古风,我一一手指着相框看犹如走进了它悠悠久远历史的隧道。


这时是厨房传来浊音的刀俎响声,时有夹着明凤姐吆喝李慧站远一点的喊声,心想是明凤姐白切熟阉鸡,我走出南边的大屋门口去厨房。


模糊烟灰熏陶本是很净洁的厨房,明凤姐见我要来就紧凑话气的喊:“在大厅,这里油腻飞扬跋扈的弄脏衣服。”


我就回到屋子外兜风去,前后左右都有另家的房子当着,房子的间隔只有二、三米那样的距离,家家的房子都向南居向,可见当地的人都一样熟读玄学,“有钱难买向南居”至多有十户农家,是典型的自然界里的自然村了,我这样想着刚好走完圈子就碰上李慧小跑一样的出来。大厅里忙不完的李慧婆婆就冲着笑:“别找了,就回来了”


这时候锐剑哥、明花、明风姐都坐上了宴席,大堂上弥漫着接待远亲极盛的宴席气氛来,色样纷纭的佳肴散发芬芳的香味令人嘴馋,可真是不一般的宴席,马鲛鱼汤大碗、干锅羊肉、铁板鲜鱿须、嘉积鸭、香烤鹅、白菜炒鳗肚、剁椒鱼头、烤乳猪、海马龟汤、白切熟鸡。一切都准备即序就等我穿鞋入席来,这可是商人家庭的饮食呢?怪不得明花说锐剑哥贩卖海干鲜做生意赚了很多钱,这可不是一天二天就准备得来的,心想明凤姐也许准备很久了的。


一边摸着筷子一边正寻找地方丢掉烟头的锐剑哥磨擦着牙齿说:“想要去学做生意我也不止准备四、五年了,就是犹豫的时候多,不知从那里进入门路去赚它,看着别人游泳自己也想跳进一试身手一样,可做什么生意真的拿不定主意,看到别人做这种生意自己也想跃跃欲试,听到别人赚了多少钱自己也心动,现在社会开放社员流动,谁先有灵感加决心谁就先发财了,我想三年以前,我跨出第一步学做生意是艰难的,现在你要跨出第一步入商海做生意也是艰难的,既便是三年后再去开始学做生意入道也是艰难的,什么时候的生意都一样难做阿!,你不听说一句商海流行语,‘百种花样生意一样钱,多么攒钱的生意也有人做亏损,多么亏损的生意也有人做攒钱’。人,主要是思想问题,思想问题解决了什么问题都解决,要有革命的行动就得先武装革命的思想,思想意识要先行在思想准备阶段,从前我就听人说过,天气干喝(干旱季)的时候你就准备做出卖小船生意,因为不久就是洪水灾年不远,洪水就在眼前的时候你就得准备做耕牛生意,因为水灾之后家家户户都要水牛耕地种植恢复生产,这是以前人的生意经,总之是你的观念要比别人新,心有灵犀一点通,一经冒出新的兆头你的心就得有所反应,下一步的发展方向态势又该是如何?你的心就得触到就悟,只要你思想先行又先放开了,一切精力都压在你的生意上,则你就是成功的。”


在聚精会神的意境下明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看你说的这样容易,那生意人都做光了”


锐剑哥胸有成竹的脸庞就掠过一阵信心又白了明花一眼:“你要用心的去体会了,没人教你赚钱可每天都有人教你花钱,生意仔和读书仔不容易生的,你要有天赋,什么事情都是炼出来的,生意得从小生意做起,如小茶馆这样的生意,成本小,风险也小,就算做失败了那损失的钱也不多,可以重新爬起来继续经营其他的生意,但是你是新手刚出道就来个大生意要赚大钱,你就不考虑一旦生意倒塌了那你一生都爬不起来了,这代价就太高了,并且伤及你的筋骨头里,按理说我支持你从小生意开始试试。”这时锐剑哥就起来去取酒瓶要增添酒的。


明凤姐接上话说:“你不学做生意那你准备做什么?福田手工业社关门全都下岗,回去俸田老家呢?全村的责任田早已分道扬镳到了各家各户,你是城市户口农村不接受了,这不是逼上梁山非得做生意不可?我跟阿哥一起摸索要找出一条生路来,现在时间有的是,可不像以前天天都要上生产队劳动,想来:自己家第一没有南洋、新加坡、香港客亲,第二没有祖宗上代留下很多的遗产,第三没有政府规定救贫寒的,只有政府救灾的,要使自己致富只能靠自己,靠自己的不辞劳苦和吃苦耐劳了,真的要自我大降身架放下面子,除去惧怕别人羞笑的心理,琼海人的面子关难过,面子重,重面子,似是总见不得人,你又不是做盗怕什么?你的家庭要翻身不靠你靠谁,混混沌沌的夹在不聊的重复无意义的日子中间,自己的年龄一年又一年的增加,孩子出世了就生活的开支增加了,你不懂生意也要学到懂来做生意呀!我的家庭6口人,一个月没有600元就过不了,还有李慧一个月就她吃乳粉就要一百多,又有锐剑哥抽烟每月一百过不了。”


明花马上堆起笑容回过脸冲着锐剑哥说:“你戒烟啦!”


锐剑哥红起脸说:“戒饭就可以,戒烟戒不了”


明凤姐立刻丢去一个眼色时,放下喂养李慧的塑料碗:“我宁愿支持他喝酒,抽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以前我就没有抽烟,就是学经商后学到一套什么,烟是架桥酒是开路,商人就是要有商人的打扮,好烟放在上身的白衬衫里,自己抽的差一点的烟放在裤兜儿里,你女人不懂男人的道理”。沉醉中的锐剑哥来转动起油嘴滑舌白了凤姐一眼。


“就你聪明缺能干”明凤姐顶出一句。


“好了,好了。”明花妹妹一本正经的划了一下手势,摆出官场上裁判的声调来。


此时的锐剑哥喝得早已是精神抖擞,我也受到他的个性感染心都醉在酒精里了,眼睁睁地摆出听的兴趣多而说的兴趣少的惺忪红眼神。不时又受着锐剑哥帮我夹菜,我沉淀在眼神中觉得他圆像西瓜一样的面庞上满是阳光明媚般的美丽,肤色细腻脸如桃花,两只水灵灵的眼珠如两颗龙眼核泡在杯中,真不是灯火辉煌的功劳,也不是酒精的伟大,而是二年多来摸爬滚打通过经商锻炼,时常使用大脑使其血管扩张畅通脉络带来的结果。怪不得人们就常有说过;经商使人聪明,当官使人心硬,种田使人心清,打工只是维持生活,失业会使你突然猛醒。


“不是我喝了点酒就自吹牛皮,经商就像跃进大海里一样的清醒,不怕你精就怕你经,实践就是悟出真知的,嘉积每年都有二、三样的生意赚钱,你知那种生意赚钱?是去陵水贩运疏菜到嘉积有赚呢?还是囤积橡胶片?还是库存海干鲜?想来想去还靠山吃山近水楼台先得月,就选我们谭门的海边家乡的特长吧,贩卖和囤积海干鲜一起兼顾不就走对了路了,要是听你明凤的话:只想平安就可以了,何必打逼气呢?什么都不用去操心,明凤,连饭都没有吃。”


明花那睁着圆圆的大眼几乎忘记了眨动,锐剑哥的话刚落她就接上去说:“谁不想做生意支持家庭?从那里面开始入手?手头几百元或者几仟元,又怎么想到去做买卖,阿姐都是保守一点的,平安过日子就够了。可后来还是你的干劲十足唤醒了她的休眠求稳的琼海心。”


估算饭量中的锐剑哥有一点美中不足的眼神,咿!歇下抽支烟,他下意识地把碗墩在桌子上说:“李慧帮爸拿火机来”


他先白衬衫衣兜上拿五指一按,觉的没有又流利的直起身用两手分别在两旁裤兜搜摸,就掏出精装的一包海口产‘宝岛’牌香烟来,用食指在香烟的底座轻轻一敲,干脆伸长牙嘴叼上香烟,由另外一只手抓了火机“咔嚓”一声就完成了抽烟的动作。刹那间,锐剑哥就从圆满的腮颊变成瘪气,又由瘪气撮着紧的腮颊移至嘴吧长长的一放,滚滚的香烟白雾就从里面涌出,思想也就从藏在半张着眼睛的明眸中找到了灵感的支点似的,明亮的眼睛时张时闭如雾里的汽车灯,他一手正拍打缠绵缭绕在头顶的烟雾一手拿筷子夹菜送给我说:


“好不容易等到改革开放的好年头,邓小平倡导的改革开放政策就是好,每人都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工作,认清自己的优势靠本事吃饭,自己特长干什么就干什么,没像以前事事生产队长来控制我,人,最怕又等又靠的思想,在等待中浪费了时间也丧失了自己发展的机会,满脑子总在希望别人帮自己一把,可靠谁来帮?你帮过别人吗?你都没有帮过别人又指希别人来帮你,是不现实幼稚的猜想,真的,人最怕思想穷困又缺少胆量,你没有跨出第一步去尝试,永远都没知道一份耕耘就有一份收获的感知,我和明凤姐是咬着牙关冲过去的,没钱没本没人帮也无人教生意经,什么都靠不了的,就是靠自己了,你说刚刚改革开放所有的人都是穷困的,你靠谁?只有靠敢想敢干的“红色娘子军”精神,横下一心闯江湖,不到收获不收网。”


一边看着锐剑哥发感想,又一边喂养李慧的明凤姐甚是想插进锐剑哥的话,一直都没有找上机会,刚才还笼罩着生锐剑哥的气,那横在明凤姐红润面庞上的秀美两眉,正好从宽度移到窄度,又从窄处移到宽度,心情也从锐剑哥的感想中起伏波澜过渡到波平浪静,当一听到“不到收获不收网”的这句话,她突然嵌入锐剑哥的话语中来。


“没做生意就不知,原来他们这样赚钱,早早守候在谭门渔船港口,总是记下出港的时间,大至一个月大船就从大海回港卸货的,三五成群一大帮人就融洽资历本把渔货分割买下,然后就把鱿鱼、红渔制成干货,其他的分批批发给小商贩。锐剑哥把谭门德荫带到谭门渔船港口去考察,德荫极力撺掇,两人就80年前后就做港口上船采购贩卖海产品生意,同年就跟德荫每人分得1万多。”


这酒席刚座下就滔滔不绝的生意经代替了酒杯餐饭,相信明花在学校时都从未有过如此聚精会神的投入,我看她都失了吃欲,忘了嘴馋,两只眼睛一直在锐剑哥与明凤姐之间来回移动,时而抓起筷子在碗碟的边沿夹了一点点,时而又拉过李慧按住她的肩膀喂她鱿鱼须,命令就坐在明花迈的身边,可李慧总是跑过她的阿婆婆背后去装鬼脸露出整排的白牙齿来,不料惹起她婆婆的生气:“你没座稳,大人要吃饭,我就打你”。


还没待她婆婆端起喂她的饭碗站起来,她拔腿就跑进庭院的门口边,沉吟冷笑她的婆婆:“你没跑来呢”。


“你一起过来谭门跟着明凤姐一起做生意,试试身手是不是生意的料。” 锐剑哥夹着菜就看了一回明花的眼说。


“这很好的明花,你来试试”我说:


“那好!我就来跟着阿姐做生意,反正现在没有班可上的了,‘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说不定带我进入金山发财了”明花的眼角边释出了开怀的笑意,又一手遮着嘴吧像是阻止因突然的笑声似有什么要从喉咙里飞出来一样的说。


这一夜,我们就被逼在明凤姐的海边老家过夜,酒席怎么就从傍晚喝到月亮升起,又从月亮升起喝到深夜。一阵又一阵轻声的海浪“唏……唏……唏……”之声带我沉没进了梦乡。


半夜里还听到明凤姐答应什么明花去海边去看海上生明月的喊声,可我饭饱酒酣,睡眠太沉重了没有同往,才知道错过了谭门海边人间美丽清纯的月下静夜,神仙意境奇妙。


早上起来,我一再推她起来,到海边一块去看早晨,可是她昨晚睡的太晚了,无法起来一同享受这清朗的海的早晨,嗳!甘蔗无法要到两头甜,看得夜海景又看不了晨海景,看到晨海景又看不到夜海景。


一条洁白的细细海沙软绵绵地铺过二十多公里的海防林带,无力的海风轻轻地撺掇海浪去舔尝洁净的沙滩,一尘不染的沙滩天天伴随一尘不染的海水,心想,还有那里的地方的天、海、沙滩胜出琼海潭门草塘村的沙滩呢?透彻明亮的草塘早晨烘托出海南东海岸的宁静,我宁愿早上少点睡梦单独享受这里大海的清纯。缜密的自然林带护住了沙滩的入侵,让这里的大自然与人类划清了互不侵犯界线的地界,一条笔直的沙滩溶下三条自然的色素,海那幽美旷远的清蓝色和天空饰过朗朗的青和还有护林带绵绵的墨绿天然风韵,构成了泊在谭门草塘大海岸边的自然景观。


啊!这一景色比起明凤姐的昨晚丰盛的晚宴还会使我留连哟。



任何决心的降临,与其说是身边外部环境的刺激,还不如说是自身生存危机的客观需要了。


改革开放不断的潜透到社会的各个角落,深度沉睡的嘉积城也开始撑开它朦胧的睡眼,改革的春风吹醒了这个海南东岸最美的百年古城,1950年海南解放前,因封闭落后的原因逃到东南亚一带的华侨,也纷至沓来嘉积感受家乡变代的姿容,东风路的“琼海县中旅社”,因外侨的回乡观光,第一个拆除重新建设,嘉积城第一个出现了改革开放之初的蠢蠢欲动的建筑工地,因为工地的活跃,“琼海县中旅社”对面又第一个改装门面开张了嘉积城第一家较大的茶馆,大大的门牌处横挂着“琼海餐厅”醒眼的大字。它的则对面七十年代最著名的供销体制的“三八饭店”适时退出了历史舞台,同时又开张了“帝宛歌舞厅”,这是八十年代初嘉积城最活跃的商业地点之一,改革开放政策的不断深入人心,人们有了最大的人身自由和言论自由,最先火爆起来的就是“南门影剧院”,现在国税大厦的则面,每天24小时都放映电影。这是以前生产队体制时期无法比拟的,新潮流的着装自然就找到了天然的施展广场,南门影剧院名副其实就成为嘉积城八十年代的文化荟萃的主场,有了这些人们的思想表达空前活跃了,仅仅是琼海改革开放牛刀小试收获到的最初的一扇窗户成果,就是这样的背景明花从明凤姐的谭门草塘老家回来就进入了经济自由化的市场,平生第一次走出家门去经商。


因嘉积城发迹催生的第一条街——新民街,延续不止百年历史的老街,每天都是人头拥动,叫买叫卖不绝于耳,而中段街道的两边是自然生活习惯形成的农产品、水产品卖点,本身街面不宽而且又是嘉积城名气最佳的老古董的衔道,慕名而来的游客、吃客云集,邻近的主妇们最喜欢于此处买菜买肉之类,锐剑哥经过二个星期的考察得出结论说:“进入新民街如果是十个人,就有七人是有目的来此买东西的,而走过东风路如果是十个人,可能连一个人都没有购买欲而单纯是路过,所以,做生意必须选新民街这样有充动消费欲望气氛的地方。”


每天黎明,仍然是嘉积人沉沉的睡眠中,偶尔只有居民区的角落传出雄鸡的报晓声,税务局办公住宿区的楼下,明凤姐总是6时准时来叫明花起来说:“天亮了,快点起来去占位”


这是新民街八十年代初期的市场摆卖惯例,街道两旁的每天早晨,谁来的早就归谁占街道两边摆摊。


当明花第一次到了新民街,锐剑哥带来的海鲜或是晒干渔货早已摆在街旁,挑剔的手持买菜小竹筐的家庭主妇们,围拢成犹如一个水泄不漏的水桶般,靠前的就干脆的蹲下屁股卷起袖口,只伸出两个手指叉,高高的就夹吊着正往下滴水的海鲜放在鼻尖上一样,从低处往上瞧瞧,又贴靠在鼻孔口嗅一次,不止是浅尝,而是将嘴唇提上鼻孔口,聚压出小鼻孔口的尖来一样,慢慢的来用心的味,还会停下眼睛的运动慢慢的将心体会,此时她们的心里境界呢?仿佛是世界跟她们无关,还有点什么顾虑的,又吊到耳旁去听听它是否还有生命。


“鲜鱼货阿!快完了”明花也帮腔明凤姐喊了一回。


第二天刚清早,她的明凤姐同样的海鲜连人一起又到了新民街,可跟第一天相比就多摆了一个滩位,两姐妹各占一个摊位学着做起当街摆卖渔市生意。


嘉积城中就再也找不到比新民街更古的了,南洋骑楼式的房子齐刷刷整列在古董商业街的两旁,斑痕累累的陈年往事叙说着新民街历史的不凡,岁月的无情送起了不知多少代的嘉积城的精英,可它还是留下代代相传的无屈无挠的奋斗之精神的古老韵味,新民街就是嘉积城古老文化沉淀的符号,看到它就如看到历史发展的长河,在它古老的墙壁上就记录下无数的抗争往事,就在它的屋檐下去学习经商甚为后人的荣耀,每天只是天朦胧亮,还留下新民街湛蓝狭窄而又长长的天空时,明花她就静悄悄的走出家门去。


我帮着她扛去鱼货排好摊位,摆上渔货后她就蹲在一旁,只怕是挨近走过摊位的,她总是低声说:“买鱼吗?”


仿佛是喊声只是留在她的喉里,载着重重的竹笠遮住了她的脸盘,就像家乡的人讲过的琼海人的形象,爱面子真的宁可不要票子,宁愿受苦又受累决不愿在路边丢人现眼。万事开头难,这一点都不假。


八十年初除了嘉积中心农贸市场是最大的农贸市场之外,新民街是第二仅次于中心市场的农贸市场了,中段跟环市路相连的十字路口处,中心不断流动的人流旁边,常是她与一群卖鱼的女人打扮,路边排着鱼,一蹲就坐在用三块木板钉成的简单工字橙子,张着大眼就如算着过街的人数似的,整条街嘟嘟囔囔的像一窝马蜂,人挤着人,身挨着身,头挨着头,也有聪明的,希望在人堆里走得快,干脆把两手举起来,第一是减少走路的阻力,第二是以致剩下走路的空间,相向走路的人总得是把胳膊收起来走,以免使胳膊对走相障,行人的表情劳苦,都是大太阳底下种地的人居多,干瘦的黑黝黝的脸,身着棉布蓝色上衣,下身多有黑色裤子,这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老百姓的绝板,都因人的容养不充分人身单薄弱气,然而,人的眼光就跟以前有很不一样的,黯然的经济基础上,心中都因为十一届三中全会掀起的改革开放春风吹醒了将近二十年冬眠的心,赶快富裕起来成为当今老百姓最有吸引力的字眼,那种强烈的致富欲望早已穿透人的心房,这一嘉积城最古老的街道——新民街,经商的,观光的了解信息的,上城学作小生意的,把本来就窄的新民街塞得满满的,新民街把八十年代操作不安的人们那最初来临的对致富的欲望演释的淋漓尽致,太多的人都得走的行色匆匆。


有一个胖墩墩的家庭主妇随地一蹲说:“这鱼多钱一斤?”


“三毛钱一斤”明花拿下竹笠时说。


“二毛五钱一斤怎么样?”她又还了一个价。


“当作开市了,卖就卖吧!”


“那就跟我秤二斤”那主妇便使用一个手指在鱼堆里挖掘着,能找着大一点的。


“大妈阿刚上市的,都一样鲜的,不要挑了”


明花一边眼盯着秤杆平衡处的重量秤星一边脑子里盘算着价钱,刚放下秤盘里的好的鱼,主妇又向里面掷去一个,这才是真正的小市民角色。这不坏,可她付钱的速度就快的多了。


市场里的习惯呢?就是耐人寻味,没人买的东西,你可坐着一天都没人来问你,只要一个人成交了现场的第一回合,一下子就有三个主妇都同时摇着篮子走过来的,算为一天的生意上路了,更多的是没有时间回答这几个主妇的同时的问价,当争先恐后的问明花的鱼价时,她可都有心中有数一样说:“四角钱一斤,刚刚海边过来的”


有了第一个买卖之后,后面而来的都不再关心鱼价,一个接一个地付了钱,拿着鱼站起来走了。


火球一样的太阳开始爬上了新民街的楼顶。可新民街的人流仍然处于熙熙攘攘的顶峰之时,夹杂着的噪声如蜂蜜巢似地,有一个农村模样的大奶,正在人群的外围喂!喂!喂!一边她又摘下那只早由花白色的变成了灰草色竹笠,一边斜则一样的身体去说:“这鱼多少钱一斤?”她觉得没有人应她,她又前进一步去说:“喂!喂!大姐这鱼怎么卖?”


“四角一斤”嘴里吐出这字目时,她又去接上别人的话了。


“这么贵的海鱼,还是有许多混沌不清的不满似地说,还是卖这么贵的。”


她不理会太多的事情,那额头上不知什么时间冒出来的汗粒,由小变大,随着又蹲下包好鱼又站起来秤杆的一上一下的运动,有的顺着脖子流进脊背,湿透了衣服,沾在额上的一片透明的汗粒都是不住的运动着,大粒的刚坠落,小粒的转眼间又变大了,流进嘴角尝得是减的,有些流进眼里去,她在快速运动眼皮,不时又提上肘窝擦拭着,围着半圆在等待买鱼的,穿着蓝黑衣服的市民看到她这辛苦小生意的模样,原来讨价还价的闹声也不知什么时候退去,默契买卖的情境,静静的在阳光的包围里悄悄的一个又一个付了钱接过鱼转身去了,十一点钟时间到了,明凤姐总是过来。


“不花,没有多少人了,十一点半钟就收摊吃饭”明凤姐老是不变的习惯扭着嘴角,拿来左手照着额面的有感觉处擦拭说。


明花她总是长年不变的话:“等我把这筐海鱼卖完再回去,要是吃完饭再卖呢?那此赶集的人就回家了,你去卖你的先完了就来”。


次次明凤姐掷无过她,明花总是在集上戴笠座在鱼摊的旁边,越来越闷热的风代替了清晨爽朗的晨风,太阳像一颗火球似地吊在上空,炫耀眼球的白亮亮的光让人掀不起眼皮,太阳步步为营进逼地洒下它的能量,这条古老的新民街渐渐地面地温升高,原来密布的行人都逐渐避开太阳选择骑墙之下的阴凉走廊,走在阴凉地带的人都一样极力地提着脸皮,收小上下眼缝以避开太阳光的刺眼了,而正忙碌的明花她耐心地应负苛刻的主妇们的精心挑选,无时她还帮买主用手掌在筐的底部翻底,让买主挑到满意的一边说:“都是新鲜的近海捕捞,海边的鱼民夜里捕到的,天刚亮我们就上市了的。”看到这么热的天她们都不怕累的经商做买卖,这她们一样的默默无言付了钱,又默默无言地看了她一眼就指勾着鱼走开了,这火辣辣的阳光下正如是她脊梁上背着一盆正旺的木炭,汗水湿透了她的头发,接着又润透了她的衬衫,在衬衫的衣下角之处润下一滴汗水的时候,仿佛是她的鱼筐里的鱼又少了一斤似的,随之是钱袋的钱又鼓了起来。


当是中午十二点后,明凤姐也一样,全身雨淋湿润的一样来到明花的鱼摊边一起收拾鱼筐、海龟壳,以及手秤等准备回税务局吃饭。


一天又一天就这样简单扼要的攒了三、四万元,一年多时间,四个劳动力,明花、明凤姐、不燕和他的老婆,靠的就是不怕苦不怕累,头顶烈日接受人生第一课的、又是最初来临的人生经商的欲望冲动,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地起早摸黑从谭门鱼港运来海鲜,在最古老的嘉积新民街演出人生经商的绝唱。


在路边简陋的小食店里,她们四个围在一起,把10元面额的人民币摞在一起,每人心中的喜悦都从眉飞色舞的谈话里体会出。不燕不时抽烟又半睁开着眼说:“嘉积中心市场和新民街市场销量两者不相上下,新民街是市民的习惯主妇集市范围,你看我们的营业额跟明凤姐妹的新民街销量差不多,要是时间再过一、两年,中心市场一定会是最大的嘉积农贸集市,因为新民街是古董街道,局限性,人一多就走不动,一条街走了一个钟头都走不到尾,不像中心市场地方宽广任你停车又堆放东西。”


明凤姐说:“新民街买东西的人多,走在新民街上10个人就有8个人是买东西的,这是现在嘉积人的消费习惯,这是几十年来人们的买卖习惯,而现在中心市场是最近才兴起的,观光的人多,实际上买东西的人少,以后的事情谁料得到?”


这句“以后的事情谁料得到?”在二个月后真的成了这种原始一种联合生意的黄昏末路。

不燕从不上市到上市,从不懂生意到懂生意,也从原来的缺本钱到有了本钱,仅仅合起来的生意维持一年有余,于是不风姐与不燕的最原始的合作生意,也就在不燕熟悉生意门道之时,和平分手。


不燕与他的老婆重起炉灶,继续经营海干鲜鱼货,明凤姐把分得的生意赚来资本,一万多元拿回官塘岳母娘家筹划翻盖岌岌可危老屋,陈家居住的房子仍是破落不堪、由上祖宗遗传下来的老祖屋。明花再版沦落为失业人群。又重回家里,全职的侍候伙房,就在这困惑不解、命运飘遥摆布中,既是偶然也是必然性的收到她第一次从内心潜出了欣慰的笑颜,她习惯于姗姗来迟抬起头,一边预测我有这样的可能吗?一边由内及外来表达出会心的微笑,那是她出身的经验,太多的好事似乎总是跟她擦肩而过,她老是抱着能过上平安的日子是人生一回奢侈的经过,尽职尽责的把弟弟妹妹引出母亲一世的耕耘都改变不了的贫苦的农村是她此生的幸福阿!至于将来的路由他们努力了,在一种社会每一个角落都在酝酿激进的改革氛围里,每人都在情愿与不情愿之间做一种选择,抑或是当时波澜壮阔的开放改革大潮,也许是社会进步的必然。 每人都在其中。


命运,这个几千年来不休止的摆弄人的东西,是让人抓摸不透的鬼神,它似走似没,飘浮不定,忽悠无常,它总是奸淫弱者欺负无能,可对强者矣,恭敬有加,暗通支持,它像狗肉之能事,专扶持盛者,拒扶持衰之也,尤其是明朗的大改革的呼唤能者的八十年代,它竟是专之于垂青能者乎,当是明花登临嘉积城遇到第一件开心的事。


那是一九八四年八月中旬,记得是一天中午,在嘉中工作的舅父兴冲冲的三步并成二步上了我的宿舍二楼,说:“明军考了琼师了,在班上顺序排名第三,琼师准录取了,可惜!这样的成绩要留到读高中呢,考上好的大学都没问题。”


我说:“没考前你就只指导他报考琼海师范学校”。


“对呀!主要是考虑到经济能力问题,还有弟弟明寇要读书,否则的话就可以继续升读高中,他真的要读书,读了琼师,学绩很好也可以毕业后顺着再读琼台师范学院。”


明花早是放下手中的饭碗,神采奕奕的听着舅父与我的对话,对她说来,此生辛苦的开端八年,在这也没有比这更高兴的事了,她那闪耀的明眸中不断的在播放奋斗生活后得来的幸福感受,仿佛她全身的血液在幸福细胞急剧澎湃的情形之下加快了循环,两边的脸颊像流动的晚霞般,她也接上舅父的话说:


明军,他是靠他的努力改变他的命运,否则,只有回福田官塘,谁都救不了她的,他,没父没兄,靠我一名女孩子带出家门,现在总算好了,考上了琼海师范,以后当一名教师,明军向来都是很懂事的,不擅长表达善言语,他很懂得这个家庭以后是靠谁,他总是默默无闻,专心的走他的路,人说壮志当酬报寒窗总有期,这话说得很准,我一向对明军就有信心,真愿九泉之下的爸爸也能听到明军贫寒弟子奋斗成功的好消息呀!在我接班来到福田手工业社,他也进入“善中”读初中一年级,我们两人挤在低矮的手工业社的砖瓦民房里,常年都是番薯叶当家,有时就是从家里带来椰子油增添营养,红薯、木薯充当午餐是常有的事,他是尝尽到了贫寒困境下的生活苦味了,贫人的孩子早当家也早成熟。


舅父刚抬起右手就插了明花的话说:“明冠现在读几年级了,”


“五年级了”我说


舅父说:“叫明冠也努力学习,到了初中也让他来学习明军的样子。”


明花直言快语说:“明冠与明军差的远呢?明军真的我一点都没担心,明冠我此生都挂心,明军你要来嘉积中学考上了中专,脱离了农村苦日子的羁押,而明冠没有明军那样提早成熟之后的坚决意志,明军自觉要去奋斗成功的使命清晰可让我感到他在不断成长大了的信心,然而明冠在家中是他最小,全家人都护着他、溺爱他,使的他一向缺少生活的自主创造能力,家里的单车破了,农具什么的手把没了,明军总是他一个人自觉的在庭院里蹲下来默默地修理,配件什么的没有了,又是他自己到什么地方向人家借来,但明冠就缺少自己开动脑筋想办法来解决难题的自理能力。”


舅父呵呵的笑出声音站起说:“现在都说不了的,他还小,说不定他以后就做大事呢,我回去了。”


说着舅父就在楼梯口处转来下楼梯的声音。


我说:“明花,明军考了班上第三名,真是不容易,二年前来嘉中的时候班上刚好测试,听舅父说还只是得了二十多名呢”


此时她心情显得特别激动,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眼光中透出对舅父感激之情,她慢慢的卸下一口气似的说:“没有舅父帮助明军真的没有考上琼海师范的可能,就读嘉中考琼师是必须的台阶,舅父是明军的恩人,没有舅父帮助明军就没有可能走出农村的可能。我们应该感谢舅父。”


我说:“主要的还是明军的努力,一个外因通过内因的作用呢。”



正当陈家借着国家改革开放的机遇和动力,全家人沉醉于陈明军的考试成绩,等待琼海师范学校的通知而进升到教师职业的通道之时,陈家人第一次通过孩子的努力走过慢慢的长夜,终于看到黎明到来的那一刻。九年寒窗的他,含苦攻读终于带来喜气洋洋的挖掘到家庭的前景,弥漫于陈家人心田中的那股幸福的缓流,尚未来得及尽情的欢庆,却又一次被曾经不堪回头的辛酸往事拉扯入痛苦的回忆。万宁港北英文村,曾经的她妈的娘家,几位同胞哥哥到琼海寻找她的下落来了。刚才乡政府的公务员来到官塘查询她的家史,了解她的身世,并且告诉她万宁港北地方的同胞亲哥哥多次到福田来寻找你。


当听万宁外家的哥哥们来寻找她这句话时,刹那间她就再也顶不住了,她退到后面顺着外庭前面的苦楝树慢慢的垂坐下,是她常坐的由她垫高的劳动之后小憩的武玄石上。这是怎么啦!这些年来是怎么过来的?还能听到万宁娘家的音迅,她可顶住任何的压力独自撑起七十年代最艰苦的集体分配制度下的陈家人的全家生活,再累的九曲江排洪工程都参加过。可是,当她听及万宁娘家哥哥他们要来官塘认她时,咋一听,突然略微的喜悦,而后仿佛像触电般头重脚轻的眩晕起来,全身喜悲交加轮翻的来袭击她,瞬时,她妈犹如垮下的一堵土墙,两眼直勾勾地仰望天际,短短几句娘家音迅,深深的又撩开早已抚平了那岁月留下来的创伤!早经流浪的心情再次触及心里的愤懑。在此,多少温柔的语言都无法减轻那份阵阵从心房里升腾起来的伤痛。安慰你那折腾的心,这是亲人们常用的灵丹妙药,在此也显得苍白无力,她无言的泪水早已灌满深陷了的眼窝,糊涂视线的双眼仿佛又一次看到父亲从母亲的怀抱里接过她送给渔人,她小小的年纪就去承受亲生父母的抛弃。多少个漫漫长夜里,她那泪水浸透枕头的哀伤都不足以解除心头里的恨,她恨她的出生地,她恨她的亲生父母,她恨她生长的年代!不可名状的悲伤一直陪她一起走过好几个更迭了的朝代。从离开万宁出生之地来到琼海半个世纪过去了,两地杳无音信,也无从勘查。在自己的生活中早已没有了娘家的概念,也没有哥哥姐姐任何生活的记忆,她捶着胸口可是脑子里一片空白。


明兰这时正忙着喂鸡,她不注意乡里的人来了与妈妈聊了些什么,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走了,她只是在厨房里热猪料,还要做好饭端过前庭的边角的茅屋里去,继父早已失明孤陋寡闻的老头一般蹲在寂寞的木床上,等着明兰一日三餐由她端过来的饭菜,她终日忙不了的事,从没有太多精神去关心她妈的思想变化,她忙完了家务又要准备去帮邻居秋收——割水稻,以此也换工来收割陈家的责任田,因为家里只有她一个劳动力,她成为陈家的劳动支柱,两个姐姐早已出门,最少的弟弟还在小学里读书,妹妹陈菊还在刚刚学会走路,弱不禁风的妈是家里的老病号,她早已习惯妈妈每天坐在门前的苦楝树下,默默地专心看着春天的树枝上冒出新芽,又由新芽长成满枝的嫩叶,不出清明节前,它就变成枝繁叶茂的纳凉树,这是海南人最爱的野生好树种,制作家具的好材料,任凭老妈在清静的早晨里和公鸡阵阵鸣啼的午间享受它的安宁和清香。夏天,它经过日夜兼程的蓬勃生长,还有暴风骤雨的洗礼,秋天的乡村是生机盎然的成熟季节,此时,这棵丰盛树叶的苦楝树把陈家门前点缀出家的福气,茂密的绿叶里藏匿着透熟的一簇又一簇的黄色果子,一簇又一簇的绿叶也一天又一天的在改写颜色的深浅,这是绿色生命去代言季节的赞美啊,仿佛这秋天离人间的越远,树叶就越显的浓烈奔放的颜色,片片黄叶在秋风的吹送下,包裹着的一簇又一簇的金黄色的果子在轻轻摇晃,它伴随着陈家享受国家的进步,带来一片平和兴盛的开始。


然而,她妈喜怒哀乐的无常人生,正如记录着螺旋式社会进步的过程。一、二句简短的寻亲谈话仿佛又回到历史的长河里。


没完没了的与人生身世或许出生之地总是挥之不去,割之不断。命运,人生的命运总是跟祖先的发迹之地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人生沉浮总离不了故土的渊源!她抱着胳膊抵御一阵冷似一阵的午后秋风,始终干涩的眼里都蓄着无解的泪水,她长长的放了心中的憋气说:“都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又何必回头那撕肝裂肺的伤心往事呢?那死心要把我送出我出生大门的阴霾,几十年来都一直压在流尽了泪水的心灵上,我那亲生的父母!肺腑之心?蔡家为什么容不下我仅有二年生命的童年?又为什么要送我离开万宁那么远的地方去?你们不曾想过?一颗童趣嫩苗来自父母的恩爱之心比得上天下任何的容养品都有过之而不及!哭声哇哇的命运顺手送出门外,多少年来我就一直坐在这块石头上想过,这打鱼的养父收留下了我,让我逃过这命运的浩劫。反而生身父母的名字都全记不住了。


“妈!你又坐在这里了?”


这是她二女儿给她回的话,她女儿陈明花正好从嘉积回官塘娘家,一改以前的老习惯,不从宽阔南路走大道,而是操便宜图快的像绳子一样的弯弯小路,就从她娘身后的那片椰子林拐出。


她娘循着声音回过头,又把头沉下去说:“明兰口上还刚念着你的名呢?嘿!你就回来了。”


她手上拎着的东西没人接,从她娘的一向习惯动作不吻合,每次回来都是她娘过来接走她手上的东西,轻松的精神为她除下帽子,到厨房拿出整理灶火用的矮凳来。就这一次觉得诧异,妈妈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像是有什么心事抵消了,她先是自己把手上的肉菜放好,往自家的水井去洗脚去……。


她娘沉下头来自语道:她们年青人怎能想象出三、四十年代的海南生活,当然不希望她们经过任何一点的艰苦生活,今天吃着番薯充饥,但明天的番薯还不知埋在何处?


她头顶的树枝上怎么来了一阵风就自然摆弄着,显出它摇曳的自然规律性,正如凄风苦雨萧索的秋风前奏,这景象更加把她带回到青黄不接面黄肌瘦的儿时年代,贫困、多子、多灾多难的万宁娘家,一直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全家老少,苦不堪言而又无可奈何的生身父母,缺衣少吃肌寒交迫命运煎熬的哥哥姐姐!这解放前风雨飘摇中的娘家,迟早要面向蔡家骨肉分离的惨像,衣衫褴褛的爸妈常常表现出无能为力的无宗,让年龄稍微大一些的哥哥姐姐急得直跺脚,那时记得最大的哥哥最懂事,总是为爸爸妈妈想办法出主意,脸庞终日抑郁孤僻背着弟弟妹妹们在流泪,那鼓着的腮帮子仿佛要把这个世界吞进去。这时,不知为啥一般,她自然的联想成一片从万宁娘家一直想到她现在的处境,顷刻之时,不知那来一阵酸丝丝气体蹿进心房去,血液的速度也突然袭击胸怀里来,眼花缭乱翻江倒海般涌出从未有过的自己命运的悲惨经历,儿时遭上父母抛弃,中年遇到丈夫早亡,再婚又顶着儿女不休不止的哭闹反对可自己仍一意孤行,结果找来的男人不到二年又双眼失明成了陈家的累赘……,苦命,从幼儿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逃脱苦命运的纠缠,当想到这她不由自主的双手捂上脸庞,一颗脆弱的心仿佛掉进幽深的峡谷一样,她尽全力抑住心里涌上来的最深处的苦涩的泪水,肩头突然颤抖着抽噎啜泣,她自言自语讨伐自己的身世,憎恨自己的无幸,更是憎恨那无休无止的阶级斗争、徒劳无功的集体所有制生产核算,每人都在混日子生活全在疲倦里奔波。她为啥这样坎坷?岁月给她留下不是财富和荣耀,不是快乐和健康,总在不能自拔的艰苦磨难的旋涡里转。


苦楝树下,她的日子就一直守护着这颗苦楝树,是海南常见的苦味的树木,她日夜不停的思想,干瘪的脸庞上蒙上百思不解的死结,怅惘的眼神犹如生活的大海里永不止境的寻揽,今年她脸上的颧骨更加显出,额头布满数不清的如弓形的皱纹来,那双从万宁娘家遗传过来的黑白分明的万宁娘子美眼睛,生活的折磨年代的不幸,所有的眼神都退守到胸前,纯属生活的守势,从没有产生起对别人特别是孩子们逗乐的心情,她有哭泣不完的不幸命运阿!是生长的不幸坑害了她,她自言自语双手托着哭泣的脸说;最开心的童年又长在不幸的家庭,年富力强之时又沦落在生产队的集体制大锅饭里,到了现在,今年已有五十岁了才看清朦胧的陈家的起色,儿子明军考上了琼海师范,心才刚刚得到一点问安又要面对娘家哥哥姐姐们那愧疚的抱歉说词去牵出一生那无幸的回忆,过去的都让它永远过去吧?我这陈家算是走完了慢慢的长夜,该有个新开始了。


当她想到这,眼眶里的泪水又像发洪水一样涮涮直流而下,命运的安排实在苦了,埋伏着的头颅就再也没有力量提起来。


“妈,你每天都愁眉苦脸发闷什么了,明军考上琼海师范,以后家庭就漫漫好起来的。”


明花忙乱一通后,还是做无完杂碎的家务,她干脆留给明兰妹妹收尾,就径直到她妈的身边蹲下说:“明军考上了琼师,明冠我也要叫舅父帮忙到加积去读书,学明军的样,将来考大学”。


她妈脸上掠过一阵惊喜之后,悲情的情绪又重新控制了她的感情,哽咽的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每一句仿佛长过一年,把本来就很简短的语说像一篇文章那么复杂起来,她的两手慢慢相互交叉地纠缠在一起,顺过一口气抬起那忧伤的眼神说:“不用太为难舅父,他能帮就帮不要过于焦急,让人家不好做人。”


“妈!我担心的不是什么为难不为难舅父的问题,而是明冠能不能够辜负起舅父的希望,舅父早已透露了明冠不在明军之下呢,有了明军的榜样,明冠一定会学习的很好,像我们贫苦的家,没有比读书来的更现实更直接的家庭改观,如果明军、明冠都靠读书改变了他们的命运,那么陈家的前途就改变了,几百年来琼海人世世代代的父母们都是教育孩子读书出路,长大以后当教师、当医生,靠自己的技术吃饭,陈家就照这条路走,贫人家庭最怕思想贫困懒惰读书,但明军开了一个好头路,明冠的刺激很大。”


她母子两人一时都沉默下来,各自沉闷在各自的思想中,毕竟母女两人经历过的社会背景不同,出生的年代不一样,她妈是经历过三个朝代,而明花从学校教室走出来就接了她爸爸的班,她心中甚知欠下为两个弟弟读书操心的责任和义务,独独最好的家庭待遇爸爸留给了她。她爸在走完人生,当他所有的生命精神都退守到眼眶里的那一刻,他唯一说出的一句遗嘱就是:明凤姐已经过门出嫁了,他逝世之后接班的事由明花来接班,明军、明冠、明兰还小,在家里爸爸最疼爱的就是明花。


她妈妈稍微提起神,凸出她要说话的准备,明花看到这干脆问上她妈一句:“明冠九月份就移学到嘉积二小,妈你说好吗?”


“当然好,明冠还六年级没有毕业,我是担心他功课跟不上,基础不比城里的孩子,万一他的成绩跟不上又怎么办?重回来福田小学校方还会收留他?等些日子再说了。”她长时间的像医生注射针水一样的注意力仿佛要在明花的身上注进什么又要取出什么要似的。


“妈,现在社会改革开放,嘉积城里的变化最大的是教育在人心里的提升速度非常快,琼海历来是文化县嘉积是文明城,对教育的投资从来就无吝啬,就如对果树的施肥一样,即使施肥果树不结果,但投给的肥力营养都在树身上,对其以后的生长也有很大的帮助。在我们琼海,文化之家总是受到人们特别的尊重和礼遇,一个人的文化成长总是影响好几代人,我们陈家从来不是文化粘边的家庭,所以,现在就受到别人的轻视,总是当成陈家不存在的样子,别人对你的欺人之谈你只是一个人带回家来默默消化流泪,你要让人看得起就得坚忍不拔地让明军、明冠努力靠读书出路,靠读书改变陈家属的命运,在嘉积流传一句话:‘家庭最有价值的投资就是支持孩子读书’。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不是我们现在人说的,读书可以成就人的高境界高智商,陈家的女人干不出什么名堂来,那就把注意力投向家人的读书,明冠他能靠读书走出外面谋生只看他的努力,但带他去嘉积城上学是我对爸爸安排我接班的一种回力支持方式。爸爸在世的时候,常带我去中原五·七厂,他上班的地方玩耍,当我玩得忘乎所以又笑得不拢嘴的时间,爸爸老是走过来把我带走就说:‘回宿舍学习,怎么陈家就没有读书种呢?’有时还不改恨的,就不惜力在我的屁股上打出五个指痕,但用得最多的还是用竹干子在地上划圆圈让我站,只要站出线外就打屁股,以此收剑我荒芜的读书心,人不读书是不可能成材的,中国几千年来的历史教训都同出一语,读书就可以当官,读书就是出类拔萃的前提,陈家子子孙孙不靠读书突围,永远都是官塘村的下等公民。妈,改革开放的政策早已经开始了,靠读书改变陈家的命运快慢成为可能,确实为明军、明冠之读书提供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好舞台,我相信明冠也能像明军一样靠读书改变他的命运,成就陈家将来成为有文化传承的家庭,只有成为蕴藏读书种子的“文化之家”才是爸爸初衷的愿望。”


她母亲觉得这个家庭几代过来忙忙碌碌一无收获,有的只是不完不了的劳动,就觉得走不对路,但又不知道错在那里并且如何的表达,总觉的生活很苦,周而复始生产,春耕完了又夏收,夏收之后继秋种,几亩自家的农田让你没有空隙的时间,一点都没有什么可预见的陈家的前途,女儿今天这么一点出来,她倒觉得心触上了话匣子似的,她抱着胳膊显得在抵御入秋的寒意地说:“我们陈家从福田上村搬到福田官塘村已经近百年了,当初的祖宗就是以为世世代代不出色就换一个地方试试,生活如此的艰苦,一代又一代找不出病因,只是包怨命苦,列主列宗没有留给我们什么,是生不逢时,陈家的大公常拿大婆出气,打得大婆呼天喊命,当时间过去了,他也懂得最不出色的男人就是打老婆,但他就不开窍不明白怎样经营管理家庭才能起色富有,他一个大斗字都不懂,就懂得起早摸黑的劳动,靠力气改变家庭的环境,可是世世代代过来仍然是原样子,贫穷,落后,缺吃少穿,在别人的面前抬不起头,陈家里有三代人已经谢世,一直到现在都是不出色。”


明花知道她妈一向来的性格是少说话多劳动,即使跟儿女们在一起,也是默默坐在旁边静心的听听儿女们的对话,她是一生没有上过学的母亲,生在        无幸的年代,她不懂得怎么样去教育孩子,也不懂得怎么样就可以发家致富使孩子们过上幸福的生活,她妈留在儿女们心中最深的,就是跟村里的孩子玩耍无意中吵架,母亲总是不分青红皂白拉回她们猛打,还愤愤不平地责骂自己的孩子多事,没有你的顶嘴怎么会有吵架的呢?今天她是看到自己母亲说话最多的一天,即使意外听到万宁娘家的消息使她的心犹如压上一块石头,可在同一时间里又得到明军考上了师范学校,悲喜交加,一会儿独自流泪,眼睁睁地感触心头的伤痛,一会儿又觉得走过了半生才有孩子们的争气使她的心里升起从未有过的宽慰的心情。明花觉出她妈深深地陷入万宁娘家消息的旋涡里,她也从来没有如此亲近过她妈的心情,以前她们总是责怪妈妈不顾及孩子的面子,一意孤行地嫁给阿叔,又把阿叔带回家来,她出了家门才设身处地地体会妈妈当时的心情,妈妈为的是把劳动力带回家,支持她们弟弟妹妹五人上学,她刚想到这脱口就对她妈说:“爸过世的太早了,年仅四十,当时也没有钱来上医院治疗,让我们尝够没爸没兄的苦头,没有人来为我们陈家做主,生产队集体核算的年代昨家年年超支,又不让我们家庭种养增加收入来补贴,你能知道明军在嘉积读书有多少天断饭菜呢?一年多时间里每日只有用一次中餐,并且是餐餐只有五毛钱的通心菜,到了现在他才跟我们说起这事,每天他都坚持在教室学习到十二点,总是学校的管理员来催他回宿舍睡觉,他很懂事,爸去的早,他觉得只有他奋不顾身的奋斗才能改变他的命运,我为他买来的一条衣和一条裤都已经穿过五年,破了他自己动手补,自己用的水笔都是同学不用了送给他的,他一有时间就往教室去看书,只是远远的躲避那些有钱的同学,好得让他们找不到去嘉积街大手大脚的消费,平时不凤姐锐剑哥给他的另用钱,他都省着用,生活无论怎样难熬,我们都没有看过他掉下一滴眼泪,眼眶里红润过,生活中没有现成饭可吃,明军的事迹在班上激励起很多同学的学习热情,老师说这是有形有影的自强无息的学习榜样,这次高中升学考试他班上考了第三名,既是他的努力也是我们陈家撞上了党的开放改革政策的好年代,我们陈家搭上了国家迅速发展的这尚列车,感谢邓小平的改革开放政策,妈!我们陈家翻身只有看家庭是否有读书人,孩子停止了读书家庭也就停止了进步,我们再贫也要支持明冠和明军继续上学,只要他们两兄弟刻苦学习陈家的贫困只是到妈妈你们这一代为止,家庭里的文化含量总是最容易激发家人的奋斗热情,嘉积城人的共识就是;最有价值的家庭投资就是支持孩子继续去升学,我们陈家确实贫困但不能在思想内贫困,我们要学会跳出陈家去看陈家,要多点体会社会的急剧变化进步,逼着陈家人支持孩子读书紧跟改革开放的大好形势。妈,我真的想说,你这一代无起色,很大程度都是跟你的悲观思想有关,你的悲观思想每时都潜透到你的思维里去,造成许多故步自封的滞后想法,不敢跨时间的去超前思维,丧失不少陈家进步的机会,我若是没有到外面参与社会的工作,整天的跟你在一起的话,我的思想也是跟你完全一样,总在自己看不起自己,自卑心里来得特别的重,不敢跨前一步去做决定处事,我顶爸爸班到外面工作,最大的收获就是要让下一代有个更大的发展,只能支持他们去走读书的路才能有光明的前途,早先我们琼海人的遗嘱留言里面说的好,支持孩子读书出来做教师做医生家庭的地位就自然的变化,所以说,妈妈下月我就得把明冠带到嘉积去读书,只要读书他们就有机会改变他们的前途,如果不走出官塘,就不会有崭新的陈家。”

“妈也知道这个道理,可家里有整五人吃闲饭,一个人还要别人来伺候他的吃饭洗澡,安慰他的思想,并且他阿叔还无缘无故的发牢骚,病人总是脾气爆燥,家里所有的家务活,另有五亩的责任田都靠明兰一人来担当,我又常年失眠成疾,连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了,怎么支持他们出去读书,如今没有不凤姐锐剑哥的经济支持过来,家里早断米了,本来年初应该让明兰继续读书到高中毕业,可陈菊出生之后整天整夜哇哇的哭,家里缺米缺盐都没钱买回家,那来买陈菊奶粉的钱?不凤姐二个星期不回官塘就得等着饿死,昨天陈献春(本村人)他们都过这里来看阿叔叔,说他的失明疾苦应该去海口大医院看看,可我一看到明兰等着她的就是被逼辍学,床上脸红耳赤地哭着要喝奶水的陈菊,夜里下床走路解小便跌倒的阿叔,我荒忙起来循着哭声摸到草屋扶持他,反被他骂得心烦无眠,自己一个人坐在床上哭泣呀!”


她妈刚说出夜里扶阿叔的情景时,哇的一声,失控了自己不能的情绪,过渡操劳的脸色透出深度的橘红色来,如断线了的珠宝项链一样的泪水涮涮而下。


明花惊慌的扶着她妈说:“妈我不说了,你好好坐着,你不要伤心,生活会一天比一天好起来的,明冠以后再考上大学,我们生活就好了。”


她妈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从心头清除此生的不幸一样,垂下的视线使她女儿更清楚地看清她妈的生活负荷,她觉得她妈哭泣是她妈无法承受她对生活的回忆,她觉得更有责任分摊陈家的生活责任,从前稍许饱满的脸庞已经换了深黑的颜色,乌亮头发里面也容易发现了白发,除了她妈两道弯弯的细眉仍是原样外,变化最大的要数她妈的肤色了,原先她记忆里的白皮细肉,太阳一出来她妈脸上的血色就好像要跑出来一样,现在是生活的折磨,多子以及常年失眠的疾病,使妈妈提前衰弱老气了,她看着垂下视线的妈妈,心里一阵一阵的像如刀割,心头一热,眼睛突然的酸涩,她赶紧把自己的手来捂住突然变化的脸色,可眼泪也不可控制一样倾泄而下。


这怎么也分不清是她来安慰她妈妈,还是她妈妈来安慰她的女儿,两人都手不听使唤地抹着泪,用衣裳的布角舔吸着正在滑下的泪水,共同的感受到一处地方,没有了爸爸这个家庭的支柱,我们肩膀上每天如压了千斤重量一样。


“妈、明花姐!”


是一个轻手轻脚的问候之声仿佛是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这时,明花跟她妈二人都惊异地回头去,呵!不是别人,正是明冠一手提一个书包,一边肃立在她们身后,眼睛眯眯笑地说:“放学回家了,妈!”


(中篇完)

2009年4月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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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琼海在线
楼主回复
  • 发表于:2020/8/8 18:22:47
  • 来自:海南
  1. 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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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文友好,《你是我一生的珍藏》已经全部发到琼海在线万泉文苑国,点击网址即可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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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运运
  • 发表于:2020/8/8 18:47:57
  • 来自:美国
  1. 板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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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动我哭了。
放空心晴
2020-08-30 18:54:51 回复
放空心晴
2020-08-30 18:56:26 回复
放空心晴
2020-08-31 11:05:10 回复
放空心晴
2020-09-01 09:51:28 回复
  
  • 那時°年少
  • 发表于:2020/8/8 19:15:58
  • 来自:加拿大
  1. 3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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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在日子太苦了。熬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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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日久见人心
  • 发表于:2020/8/8 19:36:59
  • 来自:美国
  1. 4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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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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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婞褔vīp
  • 发表于:2020/8/8 19:50:59
  • 来自:贵州
  1. 6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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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天涯我在
  • 发表于:2020/8/9 13:47:43
  • 来自:海南
  1. 7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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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阅读的好文!
  • 溜梅果
  • 发表于:2020/8/19 22:24:42
  • 来自:海南
  1. 8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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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雷迅
  • 发表于:2020/9/2 8:13:01
  • 来自:海南
  1. 9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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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运动,我健康,我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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