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话“嘎流”
陈业基
“月娘娘,担锄去种姜;姜藤断,狗衔(ga)蛋;蛋‘嘎流’,捉‘田猴’(“田猴”鱼,即溪沟里生活的类似乌鱼的一种小鱼,鱼头似无毒蛇头,身小,有鳞,呈褐色);‘田猴’爬爬,捉个‘烟屎’(海南人把屎壳郎叫做烟屎)待人客;人客不来,是公的;公食(jia)不了,扛去埋;埋不密,狗撕‘乞咳咳’(指狗撕咬的声音)。”这是一首我儿时常唱念的海南童谣。在这首童谣中,有一个词叫做“嘎流”,其意思就是指物体在地上滚动。比如:鸡蛋,在桌子上如果放不好就会“嘎流”落到地上;在山顶上,人如果不站好,也会“嘎流”掉到山下;山上有些石头不经意间也会从山上“嘎流”到山下。有时,“嘎流”一词也当“溜”字讲。比如,叠“稻稿”(即稻草)堆封顶时,站在上面放“稻稿”的人 “不识”(即不知道)“知做”(即怎样)下来,下面的人便说:你从“此”(这)边“嘎流”(即溜)下来啰。
在海南话中,由“嗄流″派生出一个四字短语,那就是:“嘎流嘎英”。“英”,我在这里使用的是它的海南话音而不是它的义。海南话中表滚动的一个词方言音就念做“英”,故用“英”字来代替。如“英来英去”,就是说“滚来滚去”。“英”与“嘎流”组合,形容一个物体在滚落时不断变换姿势。比如一个人,如果从山上滚落下来时有时是身子滚动,有时又是头脚滚动。无论何物,只要它从高处不断变换滚落姿势都可以说它是“嘎流嘎英”滚落下来的。由此可见,从程度上讲,“嘎流嘎英”比“嘎流”重些。比如:人滚落下来时只一个滚势就叫做“嘎流”,一般不会出现大的伤害,而不断变换多种姿势滚落下来就是“嘎流嘎英”了。“此做”(即这样)“嘎流嘎英”滚落下来的人不死则重伤,程度还不重吗?
在海南话中,形容一个物体相当的圆叫做“嗄流圆″,而在“嘎流圆”的基础上又派生出来一个四字短语,那就是“嘎流嘎圆”。在“嗄流嗄圆″这个四字短语中,“嘎流”不再是滚动的意思,而是表达滑溜的意思。“嘎流嘎圆”表达的就是一个球体特别的光滑特别的圆。比如,此“么”(即块)石头砪“嘎流嘎圆”,“知做”稳放在车上才不致于“嘎流”下来呢?有人长得太胖了,人们也用“嘎流嘎圆”来形容。如:你看“此么”(即这个)“小子”,肥得“嘎流嘎圆”的,长大后“知做”(即怎样)去外做工“驳食”(即做工赚钱)。从这可以看出,海南话“嘎流嘎圆”并没有滚动的意思,只是指物体实在太滑溜太圆而已。
在海南话中,好像还有这么一个四字短语,它就是“嘎流嘎咄(duo)”。1976年,我在参加石合水库建设时曾听人讲过这么一个词。大概是,“此么”(这块)石头砪“嘎流嘎咄”,“知做”(即怎样)“把”(即抬)上车。想想,当时是下雨天,这块石头砪不但圆,上面还沾满许多滑溜滑溜的“赤土屎″(即红土)。大家在抬动它时不断滑溜下来,于是就有人说了这么一句。因此,我是这样理解这个方言词的,就是说,这块石头砪除了“嘎流嘎圆”外还很难用双手抓得住放得稳。
(插图选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