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 海南话“乜″

海南话“乜”
陈业基

“乜”在普通话里有两个读音，读mie时作乜斜解；作姓时读nie。它在海南话里音近mi,去声，表示“啥”、“什么”的意思。

在海南话中，“乜”字的出现率还是很高的，如：“你做‘乜’咧（即：你做啥呢）？”“你有‘乜’事（即：你有什么事）？”“无‘乜’你就不要来啰（即：没有其他的事情你就不要来啦）！”“你讲的是‘乜’话呢（即：你讲的是什么话呢）？”；“你这个人是‘乜’人那个咧（即：你这个人不成样）？”“你行的是‘乜’路（即：你走的是什么路）？”“你叫我出去做‘乜’啰（即：你叫我出去做什么呢）？”

小时，村里一个上过“祠堂”（即私塾）的阿公曾对正上初级小学的我说：你也去“学室”（即学校）读书了，你知“乜”字“知做”（即怎样）写吗？我当时说：“我不识”（即：我不懂得）。他接着说，你都“不识”写“乜”字，“犹”（海南话音近yang）去“学室”做“乜”嘞。来，阿公我“示”（即教）“去”（即 给）你“识”（即知道）。这个阿公便蹲下来，拿一支树枝在地上一笔一划地写了个“乜”字。后来，我看了鲁迅先生的小说《孔乙己》，觉得那位阿公与孔乙己完全相似，“识个字子”（即认识几个字）就装有学问，“落古落忌”（即思维僵化），“去处”（即哪里）有这个字。长大后，我在一次查字典时，无意看到了“乜”这个字，汉字中有这个字。再仔细看，才知道他的意义与海南话的意义完全不同，便怀疑这位阿公讲的话是否正确。

后来，我在阅看海南人写的一些文学作品中也接触到“乜”字时，我觉得很熟悉，根据语言环境来理解它的意义，与我村那位阿公说的一样，就是表达“什么”、“啥”的意思。退休前，我开始对海南方言感兴趣，陆陆续续写了一些海南方言类文章，甚至在我的文学作品中也使用上一些海南方言词句，这里面也包括“乜”字。在使用“乜”字时，我往往在“乜”字后面来个括号，并在括号里注上“海南方言，什么、啥的意思”。不然的话，大陆的读者是不知道它在海南话中的真正意思的。

在海南方言中，我觉得“乜”表达“什么”的意思比普通话来要简洁得多。比如说，海南话说：“乜鬼？”用普通话说，就是：“什么鬼？”海南话说：“乜人？”用普通话说，就是：“什么人？”海南话说：“成乜样？”用普通话说，就是：“成什么样子？”；海南话说：“做乜？”用普通话来说，就是：“做什么事情呢？”你看，多简洁啊。

我记得，海南话中有一句谚语，叫做：“乜”人出“乜”“楚”，“乜”种出“乜”秧。意思就是说，什么样的父母就教出什么样的子，什么样的种子就培育出什么样的秧苗。回想起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文革”时也流行的一句话，它就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子会打洞。咋看，意思好像一样，但细细分辨，其实它们之间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呢。海南谚语说的是教养方面，就是说好的父母重在言传身教，他们的孩子不会比别人差；做“种栽”（即秧苗）时首先要选择好的种子才能培育出好的秧苗。而“文革”时期流行的那句话则讲的是人的出身成分，也就是“唯成分论”。结果是“文革”中流行的这句话害了好多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