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浴血奋战的岁月里的肖焕辉一一塔洋人物之四十六
作者/肖明明 肖穗穗
图：海南行政区公署主任肖焕辉在机场迎接叶剑英元帅。
图：肖焕辉与王仲民，海南著名革命老前辈，革命伴侣。
农家子弟初长成
肖焕辉，1907年出生于琼东县塔洋镇珍寨村。他排行老三，上有姐姐、哥哥，下有一个弟弟。他的父亲是一个朴实勤劳的农民，每天背朝黄土，在农田里辛勤劳作。
因为家庭贫困，肖焕辉五六岁时就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他每天挑着一副竹簸箕，到村子里养猪的农户家收集猪粪，然后再将猪粪挑到地主的田里，以此换取微薄的收入以补贴家用。
他10岁时，弟弟肖焕耀出生了，家里又多了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一家人的生活更加拮据了。
珍寨村有一所私塾，经济较好的村民都送孩子到私塾读书。肖焕辉也想读书，但他们家太贫困了，没有钱交给私塾老师，只得以谷代学费。肖焕辉每天到地主家干半 天农活，下午再赶到私塾读书。农忙时，他不得不中断学业全天到田里干活，就这样断断续续地读完小学。
1919年，五四运动在北京爆发，很快就波及全国。5月20日，琼崖学联组织一千多人游行、随后各县学生也纷纷进行集会、罢课、游行示威等活动。
这年，12岁的肖焕辉和他的同学们在老师的组织和带领下，也走上街头参加反帝反封建的游行示威。
1926年8月，琼崖农民协会正式成立，冯平任主任。是年底，全琼除感恩县外，各市县的区、乡都普遍建立起农民协会(简称“农会”)，琼东县也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农会运动。19岁的肖焕辉和哥哥都参加了农会，他们和广大农民群众一起开展减租减息运动。反对苛政，废除苛捐杂税，反对高利贷，惩办民愤极大的恶霜地主和土豪劣绅。
农会还倡导设立了平民学校，举办识字班、夜校，破除迷信，开展新文化运动。投身农会运动的肖焕辉成为琼东县激进派青年之一。
风云激荡的琼崖革命
1927年1月，肖焕辉加入了中国共产党。2月，他被选送到琼东县农民运动训练所(简称“农训所”)接受培训，主要学习政治、军事和农运工作等课程。
是年春夏之交，琼岛风云突变。国民党琼崖党部中的右派分子、琼崖反动当局的军警、海口市工代会的工贼、地主恶霸、流氓地痞于4月22日凌晨开始，在府海地区大肆捕杀共产党员200多人。
当日，琼崖国民党当局成立了反共领导机构“琼崖清党委员会”。由琼崖警备司令黄镇球任主席，将“清党”运动迅速向各县扩展。
国民党在琼东县开始“清党”运动后，中共琼东地方组织带领县农训所学员、农民自卫军骨干和进步学生共360人转移到郭村、礼昌一带农村，成立了农民武装大队，由符功桓任大队长。肖焕辉随一部农军驻扎郭村。
5月16日，国民党军队和嘉积市商团300多人，包围并袭击了驻郭村的工农武装和地方工作人员。农民武装大队奋起反击。肖焕辉与农军边打边撤，奋力冲出国民党军队的包围圈。冲出重围的肖焕辉疾步赶往定安黄竹圩，带领定安农训所70余名武装学员赶到礼昌村，最终打退了国民党军队的进攻。
9月上旬，中共琼崖特委在乐会县第四区召开军事会议，决定举行全琼武装总暴动。9月23日，杨善集、王文明在椰子寨打响了琼崖武装总暴动的第一枪。琼东县委也举行了琼东县城暴动。肖焕辉与王永瑞率领短枪队10余人，踏着晨露潜入琼东县城。混战中，反动县长罗让贤及“剿共”大队长王诗教仓皇逃出县城，而后带领国民党第三十三团所部疯狂反扑和镇压，起义军民不得不撤出县城。
肖焕辉作为中共琼东县基层组织的骨干，负责发动琼东、乐会、定安等县的农民武装和革命群众相继举行武装暴动，这为后来建立乐会县第四区革命根据地工农革命东路军向万宁、陵水、三亚发展，以及开辟琼东南红色区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1928年夏，琼崖工农红军在第一次反“围剿”中遭受挫折，刚刚兴起的琼崖土地革命转入了低潮。肖焕辉没有退却，他返回琼东县第一区，与区委书记罗贤芬一起继续坚持斗争。经过将近一年艰苦细致的工作，他们终于把琼东县第一区的党群组织恢复起来。
1929年12月3日晚，肖焕辉与红军连长王永瑞率领红军短枪队十余人突袭琼东县署，打死、打伤国民党警卫队小队长李士琼等官兵18人，缴获步枪30余支、驳壳枪一支、子弹几千发，并打开县监狱牢门，放出被捕的同志和革命群众80余人。这一次袭击的胜利，进一步扩大了共产党的政治影响力。
1930年夏秋之际，肖焕辉被调到中共琼崖特委机关宣传部，专门负责中共琼崖特委出版报刊的刻印技术工作。这个时期，中共琼崖特委的主要报刊有《琼崖红旗》《琼崖团的生活》等。
《琼崖红旗》是特委机关报、于1930年7月创刊。《琼崖团的生活》是共青团琼崖特委机关报，于1930年冬创刊。
肖焕辉在中共琼崖特委宣传部工作期间，成为刻印技术的能手，这项技能在他日后的工作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六连岭上的火种
1932年7月，肖焕辉调任中共万宁县委书记。同时，广东军阀陈济棠派其警卫旅旅长陈汉光率部和空军第二中队一个分队共3000多人，向琼崖革命根据地发动第二次“围剿”。
8月15日，陈汉光集中四个营的兵力共1500人，分四路围攻撤到东安的红军主力。中旬，陈汉光部再次对六连岭根据地实行分割包围。六连岭上的红三团、娘子军特务连和赤卫队因武器装备差、弹药不足，在强敌压境之下，伤亡惨重，被迫撤退到六连岭的深山密林之处。肖焕辉带领万宁县委机关干部转移到六连岭坚持斗争。
同年冬，陈汉光部1000多人和乐会、万宁两县民团，在分界、阳江、龙滚等镇集结，再次“围剿”六连岭根据地。
六连岭方圆百余里树高林密，山势雄伟，层峦叠嶂，险峻之处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肖焕辉和万宁县委利用六连岭的有利地形，与敌人周转。
敌军鉴于山区地形复杂，摸不清红军虚实，不敢贸然深入，便在六连岭的周围安营扎寨、筑堡垒，把上山的路口封锁起来。县委机关安全转移后，红军与赤卫队则分散成数个小组，有些转移到别处，有些暂时隐蔽起来。红军医院因有20多位伤病员无法疏散只好留在六连岭的深山密林中隐蔽和坚持斗争。
肖焕辉带领万宁县委机关与红军余部，在六连岭经历了极其严酷的斗争。
至1933年初，只剩下十多名干部、战士和一些革命群众，但是这支队伍仍在山上坚持与敌人周旋。隐蔽在乐万地区坚持斗争，与中共琼崖特委及各县党组织都失去联系的王白伦，几经周折，终于在上磔村与肖焕辉会合。此后，王白伦、肖焕辉带领万宁县委、县苏维埃政府人员、幸存的红军战士和赤卫队员，在六连岭上坚持了两年多的艰苦斗争。
1933年11月，肖焕辉带领县委机关几位同志，从万宁县第四区东海乡返回六连岭山区，在熊仔村停留宿营。县委交通员廖崇云外出行动时被敌人抓捕后叛变，他带领敌人到熊仔村包围了县委机关驻地。所幸，肖焕辉与县委机关人员在敌人到来之前已转移到他处。敌人在熊仔村扑空后，叛徒又带着敌人赶到万宁县第四区区委驻地黄土墩搜捕，区委书记符俄清、副书记王有志、委员黄兴汉、区团委副书记符汉新等人来不及撤离，当场牺牲。
第四区区委被破坏后，万宁县苏维埃政府驻地也被敌人破坏，县苏维埃政府主席文日被捕牺牲。
在第二次反“围剿”斗争中，六连岭革命根据地的党政军民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红军和万宁县各级党政机关遭到前所未有的摧残。肖焕辉、王白伦等人经常在夜间潜入被敌人破坏的龙潭地区的熊仔、斗山、福塘、上城、治坡、东坡、南港等村庄，耐心地做群众工作。他们夜间到田野里的“山猪寮”(农民为防山猪在田头搭盖的草寮)，与守护庄稼的农民交谈，逐步取得了农民的信任，并陆续与一些失散的党员取得联系。经过不懈的努力，上城、田头、九埠、丁狗等村庄的党组织很快就恢复和建立起来。肖焕辉发挥一技之长，自己动手刻印各种宣传品，然后派人拿到和乐、山根、龙滚等地去散发。隐蔽在各地的党员看到这些传单，便积极寻找县委，重新回到县委的领导下。
王白伦、肖焕辉在收拢失散的干部和红军战士的同时，还寻找机会打击敌人，以扩大六连岭根据地红军的政治影响。
六连岭斗山村有一个大地主李琼翠，他依仗族兄、万四区民团团董李澄明的势力，在乡里为非作歹，残害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
1934年初的一天晚上，李琼翠在家里大办法事，祭奠其父亲。肖焕辉收到情报后，带领短枪队20多名战士，在村地下党组织的配合下，奇袭李琼翠家，除掉了十恶不赦的李琼翠。
1934年初，王白伦、肖焕辉在乐会县找到了原红三团政委冯甲。王白伦在万四区山钦岭主持召开秘密会议，宣布成立中共乐万县临委，冯甲任临委书记，肖焕辉、庞世泽、欧泰东为委员。乐万县临委成立后，统一领导乐会、万宁两县的革命斗争，开展恢复基层党组织的工作。
4月，中共琼崖特委将乐万县临委改为中共乐万县委，冯甲、肖焕辉、庞世泽、欧泰东为县委委员。
琼崖抗战中的肖焕辉
1935年3月，中共琼崖特委决定调肖焕辉重返琼东县担任县委书记。当时，琼东县笼罩着白色恐怖，开展工作极其困难。富有斗争经验的肖焕辉以沙浦岭、彬村山为基地，逐步把工作开展到全县。他扎扎实实地做好群众工作，组建武装队伍开展武装斗争，亲自带领红军游击队短枪队，连续7次袭击敌人，打死了8名反动的团董、乡长等首恶者。
在肖焕辉的领导下，不到一年，琼东县的基层党组织便重新恢复起来了，并建立了振中、振南区委，贺昌、卜是、白石、岭东、大训等农村党支部和琼东县城的监狱支部。
1936年5月，中共琼崖特委在琼山县演丰乡锦山村召开第五次扩大会议，充实特委领导成员。冯白驹任特委书记，冯白驹、王白伦、黄魂为特委常委，肖焕辉、黄一清、陈根等为特委委员。
1939年2月10日，日军入侵琼崖，潭口阻击战后，中共琼崖特委机关转移到云龙圩，随后开赴琼(山)文(昌)边界地区的树德、大昌一带农村，开展敌后游击战。肖焕辉随中共琼崖特委机关在琼文抗日地区坚持敌后斗争，建立了琼文抗日根据地。
1940年初，肖焕辉奉命留在琼文地区坚持斗争，并担任琼文临委书记。1942年，日军对琼崖抗日根据实行严厉的封锁和掠夺采取残酷的“三光”政策。琼崖革命武装物资供应空前紧张和匮乏。中共琼崖特委决定在演丰乡临海的红树林中建立秘密仓库，由肖焕辉负责。肖焕辉深入到演丰乡临海一带的红树林中勘察，决定在桂南后坡村的后沟溪建立秘密仓库。
选好地点后，肖焕辉又与有经验的工匠们一起研究设计、修建仓库的方案。经过反复研究，他们决定仓库采用上层为茅草、下层为瓦木结构的修建方案。
桂南后坡村红树林中的秘密仓库，一直是中共琼崖特委在抗战时期存储物资的主要仓库之一，被命名为“第二西霞”。这个仓库直接从湛江西霞秘密采购抗战物资，然后用渔船装载，从湛江西霞一硇洲岛-琼山演丰山尾这条地下海上交通线运送回琼崖。
肖焕辉专门为“第二西霞”仓库制定了严格的保密规定，使之一直得以安全运行，成为琼崖抗日时期重要的供给线、生命线。
1942年8月间，独立总队各兵工厂制造炸药、手榴弹和子弹的重要原料断货情况对前线抗战十分不利。肖焕辉紧急安排演丰山尾村水上交通员陈灼利、郑昌文、杨来思等驾船到湛江西霞，运送军需物资返回琼崖。当满载军需物资的船穿越琼州海峡返航时，被日军军舰在海上截获。日军对船上人员用尽严刑，全体船员视死如归，恼怒的日军纵火将全船人员烧死。肖焕辉获悉后，非常悲痛。他直接领导的这条海上交通线，是无数烈士用鲜血和身躯构筑起的“船夫”和“挑夫”们为了琼崖抗战，宁愿被杀头，也决不向敌人屈服。
1943年春，中共琼崖特委决定将琼东和定安两县合并，成立东定县抗日民主政府，重新配备县政府领导成员。肖焕辉任东定县抗日民主政府首任县长。1944年2月，原中共琼山县委书记欧德修牺牲后，肖焕辉调任中共琼山县委书记。他再次领导“第二西霞”仓库和海上秘密交通航线
解放战争时期的肖焕辉
1946年夏，肖焕辉调任中共琼文临委书记。1947年5月9日，中共琼崖第五次代表大会在白沙县第二区红毛乡(今琼中黎族苗族自治县红毛镇)报茅岭举行。会议根据中共中央指示，将中共琼崖特别委员会改称中共琼崖区委员会。肖焕辉当选为中共琼崖区委委员。
1948年6月，肖焕辉任中共南区地委书记兼中国人民解放军琼崖纵队第五总队政治委员。
1948年秋至1949年夏，琼崖区党委和琼崖纵队对海南岛上的国民党军队先后发动三大攻势:秋季攻势、春季攻势、夏季攻势。肖焕辉与第五总队官兵全力以赴参加三大攻势战斗。
获悉弟弟肖焕耀在海岸岭战斗中牺牲，肖焕辉的悲愤异常。战争年代，他先后失去了四位亲人。他的大哥在土地革命时期，牺牲在国民党的屠刀下；母亲在抗日战争时期，因日军残酷的“三光”政策在饥寒交迫中病故；大哥的儿子肖木林加入了独立总队，牺牲在抗日故场上；现在他唯一的弟弟肖焕耀又牺牲在海南岛解放战争的战场上。
失去至亲的肖焕辉强忍悲痛，以顽强的毅力投入到迎接南下野战军解放海南岛的准备工作中。1949年7月，肖焕辉调任琼崖临时人民政府农业厅厅长等职。他根据琼崖区党委的指示，深入到敌人防守严密而我野战军有可能登陆的海岸沿线村庄，做好群众的宣传、组织和武装工作，从人力、物力上做好接应和支援野战军的准备工作。
1950年1月，琼崖区党委和琼崖纵队成立了琼崖支前委员会(主任为杨少民)并在各地委、县、区建立各级支前委员会，由地委专员、县长、区长任各级支前委员会主任。肖焕辉积极参与支前委员会的具体工作。仅一个月的时间，琼崖支前委员会在全岛各地组织了共六万多人的支前队伍，包括民工队、运输队、缝洗队等，还征集了船只，动员船工参加接送野战部队的工作。
4月17日，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渡海作战兵团主力在琼崖纵队的有力接应下，大举登陆。
5月1日，海南岛全境解放。肖焕辉和他的战友们浴血奋战23年，终于迎来海南岛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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