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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长篇小说连载:战火姊妹花(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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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表于:2022/3/31 15:4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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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连载:战火姊妹花(10)
作者:麦兴镁


10


  太阳的光线慢吞吞地斜射进山林,这时才照到茅寮前,寮里渐渐亮起来。苏积轩在山鸟吱吱喳喳叫的时候就醒了,但他觉得外边没有人动静,就不想起床,便懒卧着,静听外面的鸟鸣声。看见太阳已上山,他们都起床,坐在床沿上,从窗口看看外面。外面都是林木,并有藤蔓攀缠,荆棘茅草杂生,使他们只能看到窗外不远处,大山的深邃奥秘让他们只觉得迷茫,身上的责任没有头绪不知怎办更使他们心都郁郁不安。


  不久,门开了,是送早餐来到,一个小筐里盛4个玉米几个地瓜,他们接过放在床沿,便开始用餐。


  黎站长走进来,看了看,问道:“夜里都睡好吧?”


  苏积轩说:“都好睡,山里的夜间好凉快。”


  黎站长说:“吃完早餐,苏积轩带好包袱行礼水壶,跟我一起上山,其他仨人,照原留在这里。你们决不能乱跑,这山里到处都有我们挖的陷阱,你们如果落进去,就如山猪一样。我们挖的陷阱是防日本鬼的,有时候也捉山猪黄猄,今早就捉了一头山猪,有100多斤大,你们今日有山猪肉吃。”


  苏积轩咽下最后一口地瓜,抬手抹了抹嘴,把包袱挎到肩上,拿起水壶,说:“到哪里加点水?”


  黎站长说:“等到路旁站,才加。”


  苏积轩巴不得现在就见到女儿,因为15天的期限,过一天心里就增加一份忧愁。他跨出门口,又转过身来,说:“你们就留在这里等,按长官的吩咐,不要乱跑,遵守山里的规矩。”


  他跟着黎站长,后面还随着一个抗日军士兵,3个人离开了检查站,沿着山路,向山上走。


  这儿的地形很复杂,是缓缓地一段一段升高,他们走了大概1个钟头,来到一个平顶岭头上,岭顶也是树木繁茂,在路左右两侧的树木间,看见抗日军横向挖的战壕,可见抗日军是随时准备作战的。在战壕后边的岭背处,是抗日军的军营,是门朝南的坐向,共有5排茅草房,看来驻扎的军人有一定的数量。这时候,在营房后面的操场上,不少军人在操练。


  走过军营大约2公里处,是一个村庄,这里的房屋,墙壁是山石干垒的,房顶也是茅草扎盖。走近村庄,听见村中有鸡鸣声。在村外的路旁,有一间草屋,走近才知是一家杂货店,也是抗日军的路边供水站,专门为过路军民供水和歇脚的。货店的主人是一位50多岁的老大娘,她看见过路的人,立即招呼说:“黎站长,喝口水歇一歇啰!”


  他们仨人在门前的长木凳上坐下,大娘便用竹筒杯,每人端上一杯水。苏积轩放眼看看店里,见她的货很少,柜台上有3个大口玻璃罐,一个装有多半的炒花生,一个装的是油炸花生饼,第三个装的是姜母糖。柜台前下方,是一个大木桶,放置在一个四脚凳子上,桶里装的是清水,是烧沸后放凉的,供给过路军民,无收费的。可见根据地区里军民是很融洽的。


  村庄的后面,是人们耕种的田园,沟峡里是水田,坡上是旱田,水田种的是水稻,坡田绿油油的,好像是玉米,也有木薯。这种农业的景象让人觉得,萝花山地区人们的生活不会差,这里没有日本鬼的捣扰,或许人们的生活是安居乐业的。


  他们喝够了水,苏积轩的水壶加满了水,又接着上路了。


  太阳正中后,他们终于走到抗日军司令部的中心营地。


  这里是3个山脉三叉交接的缓冲地带,地形稍显平坦,但外围四面山嶺环包,似屏障拱卫这里,要进入这里,其道路要从各个岭峡里经过,确是易守难攻。这里更是林木高壮挺拔,树冠参天蔽日,草棚式军营都建在大树的遮盖下,显得很隐密。


  在进入营区的路口处,有一株枝桠繁多叶子苍翠的荔枝树,叶梢间挂着不少青青圆圆的果,显然荔枝果已成熟。在树干旁,搭着一间草棚,门前有一个青年军人值岗。黎站长走过去,向值岗军人讲了一些话,便转过脸叫苏积轩到草棚里坐下等候。黎站长把跟随士兵拉到一旁,交代说:“你看着他,不能让他乱跑,在这儿等,我进去报告队长。”


  黎站长说完,转眼看了看已经在房里木凳上坐着了的苏积轩,自个儿走进中心营房去了。


  这个根据地的抗日军全称是:琼崖人民抗日联军东路支队。支队长的名字叫陈子精,政治委员的名字叫郑平春。


  这时,陈子精和郑平春从办公室出来,一边交谈着,一边走向食堂,要去吃午饭。


  黎副站长远远看见了领导人,立即小跑步赶过去,立正、敬礼、握手后,黎站长说“队长政委,有一个人自称是苏金婷院长的父亲,要来找苏金婷,我把他带来了,留在门岗处,但有一封信,想交给你们审查。”


  他把抄写的3张纸,呈递到陈子精的面前。


  陈子精接过纸,低头扫了一眼,抬起头来说:“你赶快去找苏院长,带她去看,是真的父亲你就告诉苏院长,由她接待安排。如果不是,你就把这个人扣起来,再来告诉我。”


  “是。”黎副站长应了一声,就快步走去医院。


  抗日军的医院在中心营区的东南处,他走了一会就到了,他找到苏金婷,直接把她父亲在门岗处的事和陈队长的交代告诉了苏金婷。


  苏金婷正在洗手要下班,听了,立即用毛巾擦干手,同黎副站长走了出来。


  苏金婷走到门岗处,从门口看进去,一眼就认出了父亲。她惊喜地叫道。“爸,你来了。”


  苏金婷快步跨进草棚里,一屁股坐到长凳的另一端,两手抱着父亲的双肩,非常动情地说:“你怎么来这里?爸,妈好么?弟弟好么?”


  终于见到女儿,苏积轩非常高兴,但渐渐地痛苦涌上心头,他愣愣地看着女儿,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看见父亲的痛苦神情,苏金婷心里疑虑,她预感到父亲有不安的心事,可能是家里有什么变故了,她焦虑地问道:“爸,你,好吗?家里出什么事了么?”


  苏积轩抹去眼泪,轻声说:“你回海南来做共抗日,让日本人知道了,前天,日本人到我们村,捉走了30个人,你两个弟弟也被捉去了,全部关在炮楼里,限我15天里上山来找你,叫你回家,不要你抗日,你不回去,就杀掉30个人。对于你,日本军提的话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看怎办?”


  苏金婷听到这里,心里异常震怒,想不到发生这样的事,就因为自己要害30个人被杀,她默默不语,想听父亲把事讲完。


  苏积轩打开包袱,掏出那封林日生写的信,递给苏金婷,说:“这封信是那个翻译官写给你的,不知写啥话,你看看吧。”


  苏金婷打开信,注眼看下:


  尊敬的苏金婷(苏定娥)女士:


  您好!非常高兴获晓您是我们琼州的才女,现在托你的父亲给你送上这封信,就是想与你交心我的看法。我原籍是海南人,在日本留学读书毕业后,就留在了日本,入了日本国籍,为日本国工作,现是日本军驻守海南司令部的翻译官,兼海南保安第一旅的旅长。日本军队的情报机关已全部掌握了你的身份及家庭乡村的各种情况,日本军队高层指挥官非常钦佩你的医术,他们希望你弃暗投明,到日本军这边来工作,只要你离开抗日军,从萝花山出来,日本人同意高薪聘你为日军医生,或者你不愿意现在做日本人的医生,日本人愿意出资送你去日本留学,让你的医术进一步提高。这是你的光明前途,请你深思而答复于我,如果不便写信,可以口头托你的父亲转话。


  也许你会认为,为日本人工作就是汉奸。这个问题你要用历史的观点看。从现在的形势分析,日本很强,中国太弱。中国必亡于日本是不争的事实,就如200多年前明朝亡于满清一样。那时候明朝官员吳三桂和洪承畴等人,引清兵入关,帮助清军打败明军,为满清建国立下汗马功劳,也享尽人生的荣华富贵,现在历史已翻过了200多年,死后是非谁管得。社会发展,满清已灭亡,但满清王朝的历史人物已名载史册,他们的历史作用已被历史肯定。所谓汉奸的名称也只是一时,过后,大东亚共荣,日本和中国融为一体,中国人富裕起来,中国人民会理觧现今之一切,为此而出力的人,不管日本人或汉人,都会像满清王朝的汉族官员,如李鸿章曾国藩左宗棠等等,都将名垂史册,光彩照人,荫泽子孙。这就是我尽心为日本工作的原由,我也希望你这位才女在此混浊的世间看清出路,看清前途,就像古书上说的,凤凰择木而栖。


  关键的问题是,现在的中国政府分崩离析,官员腐败,军队无能,都是一帮抹不上墙的烂污泥,你把他们抹上墙,他们也会自己滑落地下,你看那些国军,节节败退,让国人失望,都是一群扶不起来的阿斗呀!既然如此,我们这些有才有艺的人,不必要愚忠愚义,我们必须抛弃腐杇,追求光明,为日本,也就是为国民,中国虽然灭亡,但国民是幸福的。


  另外,日本皇军高层指挥官荣泽将军已承诺,如果你的父亲及乡亲来叫你下山,日本皇军决定奖赏10000光洋给你的父亲和村里的乡亲。我已亲眼看见,日本皇军已把20000光银拨交给了负责催你出山的三木中佐。日本皇军信奉“有钱能使鬼推磨”,还决定用重金招募新兵,组建保安军,将选择有利时机集中兵力进攻萝花山,萝花山将会有被日本皇军踏平的危险。


  还有,日本皇军已捉了你村30个人做为你出山的保证人,对于你,日本皇军是下定决心的,一定要找到你: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愿出山要出山,你不愿出山也要出山。限你的时间是15天,超时杀保证人,从这封信的时间算起。


  说起来,你我是有缘份的人,你记得吧,我那次作战受伤,是你把我医治好的,因而我见过您的尊容,感受到您的精湛医术,佩服您的才华,抗日军释放我们走后,我时常忆念你的美丽容貌和才华,我盼望与您贵遇畅谈。


  钦敬您的人:林日生


  阴历六月初九日


  看起来这个汉奸的中文能力很不错,洋洋洒洒写了3张信纸,苏金婷阅毕,深深觉得问题重大,必须立即向领导报告。她折信笺塞进信封,一手抓起父亲的包袱,说:“爸,我们去见支队长和政委。”


  她说完,走了出去,苏积轩也拎起水壶,跟了出去。


  他们在草屋食堂里找到了支队长和政委。


  苏金婷向2位领导介绍了自己的父亲后,陈子精紧紧地握住苏积轩的手,亲热地说:“欢迎你来到我们抗日根据地。”


  苏金婷迫不及待地说:“队长政委,我父亲带来这么一个情况,大前天,日本鬼到我们村,捉走了30个人,我两个弟弟也被捉去,做为保证人,要逼我出山,有一个汉奸还写了一封信,请你们看这封信。”


  苏金婷说着把信封递到陈子精脸前。


  陈子精接过信,放在饭碗边的桌上,右手掌按压在信封上,仰头看了看苏积轩,说:“父亲远道来,先吃饭,后才讨论这个问题,你父女俩先吃饭。”陈子精转头向着厨房里面,喊道:“炊事班长,老王,你过来。”


  一个50岁左右的老军人走了过来,面对着陈队长。陈队长温和地说:“你做个好菜,给苏院长和她的父亲用餐,以后,加苏院长父亲一个人的饭。”


  炊事班长说:“就杀一个小鸡吧!”


  苏金婷赶忙说:“不用不用,太慢了,今天有什么就吃什么,不用杀鸡。”


  炊事班长看着陈队长,想征求领导的意见。陈队长改口说:“现在就吃个便饭,晚上才好好招待。”


  这是支队机关的食堂,包括医院5个医护人员共有50多人在这个食堂里开膳。为了计划用粮,食堂管理实行定额分餐制,就是每顿饭按人头下米煮饭,吃饭时是分饭分菜到各人。今天的饭是每人白米饭团一个,玉米一个,木薯2块,咸萝卜干2块。炊事班有9人,如果吃饭时临时增加吃饭人,就把炊事班的分额用去,炊事班后才补煮,炊事班的人就后才吃。今天这顿饭,就临时增加3个人,一个是东路检查站的黎副站长和一个士兵,另一个就是苏金婷院长的父亲。炊事班长走进厨房后,立即叫人取米煮3人的饭,同时把3个人的饭送了出去。


  苏金婷是心急火燎似的,她听到日本鬼捉了30人做保证人,限她15天内出山,超期就杀保证人,这个情况就像一支针扎在她的心头上,她想同领导商量出解救办法,没有想出解救办法,她心里不安。然而,她又不愿让父亲饿肚,所以只好按下烦乱又痛苦的心。饭端出后,她立即抓起一个饭团,交给父亲,叫父亲坐下吃。她也坐下来,抓起一个玉米,剝开包瓣,张口慢咬。她打算2个饭团都交给父亲吃,她只吃玉米。父亲吃完饭团后,她立即抓起饭团递伸过去,但父亲摆手不接,她说:“爸,你吃糒贡(海南方言,即干饭团),杂粮你吃不习惯。”


  玉米等杂粮他们家每年都种的,但都是用来喂猪喂鸡鸭,有时候也煮来当零食吃,做主粮很少。苏积轩说:“你吃吧!我也吃个玉米,那年日本鬼强收粮,刚割回的稻谷就强夺去多半分,谷米不够吃,你妈煮玉米粥吃了几个月,吃也好吃。”


  苏金婷见父亲不肯接饭团,已剥开了玉米吃,她便把饭团放进碗里,用筷子挑开,一块一块地夹进嘴里,并夹起萝卜干,送入嘴里慢慢嚼。回到海南萝花山根据地,伙食比广东的东江地区差多了。在东江抗日根据地,常常有华侨赠送的物资,食品比较多,有时也有猪牛肉罐头,在东江根据地,是水稻产区,大米有保证。可是在萝花山根据地,这些食品从未见到,猪肉牛肉少见,就是野猪黄猄等这些肉有时有得吃到。白米饭不多,玉米高粱木薯等杂粮就很多,她回来有半年多了,吃这些杂粮已习惯。农家的子女就是不娇气,适应性强。


  吃完午饭,他们一起来到支队部的办公室。


  队部办公室是茅草屋,上顶是茅草复盖,四壁是用竹篾编织的排屏围扎。屋内显得整洁简约。中间有2张八仙桌合并放置,桌旁有8张木椅,左右两边壁旁还放置许多木椅,这显然是开会议事的地方。


  他们在八仙桌旁的椅上坐下,陈子精看着苏积轩,很关心地说:“你们是三天前,日本鬼到你们村,捉了30个人,现在关在哪里?”


  苏积轩回答说:“就关在我们乡的岸南炮楼”


  “离你们村有多远?”陈子精又问。


  “大约5里地。”


  “当时有多少日本兵到你们村?”


  “日本兵有20多个,保安军也有10多个,是一个叫三木的中佐军官带领,还有一个翻译官姓林,讲话不是我们本地的口音,他还写一封信叫我带来交给定娥。根据翻译官的翻译,日本中佐说,如果我们劝定娥回家,就奖我们10000光洋,如果打死定娥把尸体拿回家,就奖5000光洋给我们,总之,对定娥,日本鬼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苏积轩慢慢诉完,非常伤感地说:“真不知道日本人怎么这样准确地知道定娥回海南了。”


  苏金婷说:“不奇怪,日本的间谍是很厉害,我在东江纵队的时候我就有怀疑,我们的队伍里有日本特务混进去了。我要写信给东江纵队领导,告诉他,我回海南不久就被日本发现,东江纵队里有日本间谍,注意查捉。”


  苏积轩说:“我们村的苏国射说,他前次打仗受伤,被抗日军俘虏,是你治好他的伤,他向日本人证实你是我们村的人,可能就是这两方面的原因。苏国射也被日本人指派,同我一起来萝花山,他现在在检查站那边。”


  陈子精非常警觉这个情况,他转脸看着黎站长,还不由问,黎站长应说:“他们来的是4个人,那3个我们留在检查站的招待屋里。”


  苏积轩说:“这3个人一个是我们南坪村的村长苏积富,一个是我的邻居苏正甫,第3个就是苏国射。这个苏国射从小没有父母,是祖母养大的,17岁就去炮楼当保安军,都当5年啦。那天日本人讲苏定娥做共抗日在萝花山,我说我的女儿在广州当医生,没有回海南。结果是叫苏国射出来做证明,苏国射说在萝花山他见苏定娥,定娥还给他治伤。日本鬼逼我上山来找苏定娥,我说我不知道定娥在哪里,结果又是苏国射自告奋勇说他可以带我上山来找定娥,真的就来找到。”


  陈子精对黎站长说:“老黎你回去,要关好这3个人,特别是苏国射,要特别注意。前次做战我们打败了日本人,日本人恼羞成怒,估计日本鬼子会有大行动,你们前面要加强警戒,注意岗哨,你就回去传达支队的意见。”


  黎站长听完支队长的话,站起来,转身向外走。他原先是注意那封信的,很留意苏金婷的行动,但看见苏金婷把信交给了领导,便解除了疑心而更加敬佩苏金婷了。


  苏金婷说:“现在我们是怎么样去救这30个保证人,我真不愿意让他们因我而死。”


  苏积轩说:“我一路来都想这件事,最好的办法,是抗日军出兵去岸南打炮楼。”


  当时日本军来捉保证人的时候,苏积轩就心里暗想,既然我的女儿参加了抗日军,那我就去找我的女儿,带抗日军来打炮楼,救出保证人。所以,从家里出来他心里一直暗想着打炮楼的事。那天他听到炮楼里增加一个小队日本兵,心里觉得很不爽,但他的想法还是不变,并且注意观察炮楼里的情况,现在,他很有信心地说:“炮楼里原来只有6个日本兵和15个保安军,是一个军曹带领。捉保证人那天,增加一个小队日本兵守卫,这个小队日本兵也只有20多人,你们发兵去打,我愿带路。”


  听苏积轩说完,众人都转过脸,看着陈子精。


  室里顿时鸦雀无声,陈子精默默地沉思着。他心里明白,做为抗日军,就是要打击敌人,保护人民群众的,但从当前的形势来看,敌强我弱,我军还没有具备离开根据地远出做战的能力。在萝花山,抗日军全部才保存有600多人,而战斗部队是300多人,而且是3人同持一支步枪。这么微弱的兵力,贸然出去做战,冒险太大,不打无把握之战是抗日军作战的原则。保存力量,壮大队伍,逐渐扩大地盘,这是当前的方针。他想了想,脑海里转了几转,就是无法把话讲出来。


  把部队拉出萝花山做战,是太冒险,政委郑平春也有同感,他两眼看着苏积轩那恳切盼望的脸,缓缓地说:“我们部队出去打下炮楼,救出保证人,如果日本鬼再回来,恼羞成怒,大杀其他群众,大杀其他村的人进行报复,如果造成这样,被日本鬼杀的人会更多。”


  陈子精接上说:“政委说的是实际情况,我们出去打下炮楼救了你们30个人,我们部队总是要回根据地的,我们部队走后,日本鬼子再回来,还是要杀人,不但杀你们村的人,还会杀附近村庄的人,日本鬼子是很凶残的。按目前的形势看,日本鬼在萝花县和萝花山东部,驻有500兵力,还有保安军200多兵力,我们的部队还没有能力全部消灭这么多敌人。我们现在的指导方针,是坚持斗争,发展壮大抗日军队,渐渐开劈根据地,一步一步扩大抗日地盘,你们南坪村离我们根据地有60多公里,还要过河,我们目前还没有力量发展到你们那里去。”


  苏积轩本来想的,就是想来带抗日军回岸南圩打炮楼,他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就产生了这个想法,他一直藏在心里,所以一路上他都很注意观察日本军的驻兵情况。他听了政委和支队长的讲话,觉得是很有道理,同时他也觉得自己的想法落空了,抗日军没有强大的力量,奈何不了日本鬼,难道就只能让日本鬼杀人,想到这里,他心里很怅惘。


  突然,苏金婷很决然地说:“那么,就我回去,先叫日本鬼放人,然后,我和日本人谈判,拖些时间,我再想办法走回来!”


  苏积轩说:“你不能回去,日本鬼说的话,都是诱你回家后杀你。”


  苏金婷说:“杀就杀吧!只要放人,放了30人,死我一个也不所谓,不是说村里人还得光洋奖金吗?”


  苏积轩说:“不可信日本人说的话,我从来就不相信日本人会把奖励给我们,他们劫我们的少一点就好了。”


  苏金婷说:“就这样吧,从日本鬼说的时间起,已过了3天,还剩下12天,我用10天的时间,把我的医书讲给医院的各位医生护士,剩下的两天时间,我和阿爸你们回去,先救人。”


  苏金婷说到这里,停下来,转脸看看陈子精,接上说:“陈队长,你看可以不?医院里的刘玉英,有一点文化,接受能力都强,我着重教给她。”


  不愿意出兵去解救保证人,的确刺激了苏金婷。苏金婷的心理压力很大,这是可以理解的,但苏金婷的冲动决定,陈子精和郑平春都不同意。陈子精温和地说:“苏院长,你是抗日军人,你的一切行动都要听从命令和指挥,不能意气用事。”


  郑平春委婉地说:“苏院长,你应该明白,萝花山抗日根据地,没有我郑平春政委,可以提拔别的同志来替代,如果没有你,的确找不出第二个苏金婷。你要是为了救30个人而献身,萝花山的损失恐怕会比30个人还要多。萝花山当时瘟疫流行,我们队伍差不多是病死光,你回来后,治好了根据地的瘟疫,我们的队伍才有今天的发展,你虽然是一个女的,但你实际是我们根据地的一支顶山柱呀。敌人出大光洋奖赏来要你的命,你就要顶住,让敌人的阴谋失败,而不能送死到敌人的面前。”


  陈子精说:“我们上山来抗日,就是提着脑袋来干的,随时准备牺牲,但是,我们死要死得有价值,萝花山根据地的发展是我们的大价值,我们要为这个大价值而考虑问题”。


  两位领导的讲话铿锵有力,句句在理,苏金婷听到,冲动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她知道领导是不会让她去赴难的,但又不能不救兄弟乡亲,这叫她如何为人啊!她的眼泪悄悄流了出来,她黯然地埋着头,她悄悄地抬手拭去泪水,她心里是刺心的苦楚和灰暗茫然。


  苏积轩听到他们的谈话,知道解救保证人的希望是无望了,而回去如何向日本鬼交代,只能说找不到苏定娥,苏定娥不在萝花山上,或者说苏定娥回海南的路上死了,到萝花山的是另外一个女军医。这样说萝花山里就必须没有日本的特务,如果有特务讲出去,日本鬼杀人更多。日本鬼要是只杀30人都好,怕就怕他发疯起来,全村杀光烧光,让天怨人怨,我积轩如何对得起众位乡亲啊!


  苏积轩心里暗暗想:“喔,还有苏国射,他在山上见过苏定娥,要想法封住他的嘴,要让他同我们一个口径。我必须回去,回去给日本人讲,死死咬定说定娥不在山上,找不到,让日本鬼杀吧,这下是家破人亡,两个男儿被杀,我绝后了,就留下3个女儿,家破人亡,让他杀......”


  忽然,门口匆匆走来一个护士,大声喊道:“苏院长,6连有一个战士被毒蛇咬伤,请你快回去。”


  苏金婷立即站起身,不由告辞,就急急的走出去,一边急走,一边抬手拭眼泪。


  这突如其来的蛇伤事件,让两位支队领导也极紧张,陈子精站起来,也想去医院看看,他对着郑平春,说:“老郑你安排苏大叔到招待所安歇,我到医院去看看。”


  陈子精将桌上的信收起,折好插进上衣兜里,开步也走了出去。郑平春站起身,说:“苏大叔,咱们走。”


  所谓招待所就是这两间草寮,在支队办公室的东南200米处,离医院比较近,用途是为连队来开会或是来看病的人临时住宿用。郑平春打开一间草寮的门窗,对苏积轩温和地说:“苏大叔你就委屈一下,就住在这里。”


  苏积轩应说:“好,好。”他放眼看看寮里,与检查站那边的寮差不多,有一张木板钉制的简易大床,可以睡好几个人,但现在只有他一个人。有5张草席卷成筒状放在床内边,郑平春拿起一张、掀开,抖了几抖,看了看,感觉没有脏,便铺到床上。苏积轩把包袱和水壶放到床的另一端,坐了上去。


  郑平春说:“大叔你就休息一下,走那么远的路也累了,我到医院看看。”


  郑平春走后,苏积轩从门口跟着郑平春的后身看出去,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间较大的草屋,比办公室大有2倍,他估计是医院。他看见郑平春就是走向那间屋,不久就走进去了。他觉得他猜对了,那间草屋是医院,他想象到苏定娥正在急救蛇咬伤的战士。讲起毒蛇,他遇过很多的,他一生与田野打交道,在田园里,时不时就碰着蛇。他见到蛇,总是尽量把蛇打死,并把蛇的身拿回来煮给猪吃。这是为了喂猪,他更是信奉农村的一句俗话:“见蛇不打三分罪。”你见蛇不打,留下它咬伤别人,这就是罪,不过这罪只有3分。


  他的头脑从凌乱的思绪中沉静下来,便放眼看看外边,这时候的营房区很静,只听见知了吱吱地嘈叫。营区全部是草房,坐落有致,像一个大村庄,但又比村庄整齐好看。他与这位女儿已经8年不相见,很想与女儿好好聊一聊,但女儿为了工作救人,把他撂在一旁,让他觉得很冷寞,他不知女儿要忙到什么时候,想起家里村里的事,他觉得很烦恼。他坐了一会,又站起身走到门口往外看看,看了一会又转回来坐下,他盼望女儿赶快忙完工作走过来,他有满腹的话还没有说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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