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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长篇海南乡土小说连载:林森与他的三任妻子(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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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表于:2022/4/2 8:4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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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海南乡土小说连载:林森与他的三任妻子
作者:高岚


第八章:政治队长


  大破四旧大立四新、大批加大斗,宣传了毛泽东思想又闹派性斗争,“文攻”不成又搞“武卫”,说边复课边闹革命结果还是没有上文化课……。


  不过,经过“文化大革命大熔炉”锤炼后的林森,人长高了,身长壮了,人也比前懂事了,用阿母、阿婆欣慰的话来说“阿森开始开蒙胧了!”。


  林森开始反思自己以往的种种顽童劣迹,反感阿婆对自己的娇惯溺爱。他早已搬出阿婆的“屋仔”,远离阿婆的屁声,自已一人住在与“门仔”相邻的另一间“屋仔”里。


  当半夜三更阿婆颠巍巍地敲开他的门,虔诚诚地给他送来“公道”时,他一手接过香喷喷的“公道”,一手敲开“正屋”大门,叫醒酣睡中的姐妹。


  1971年,林森拿到一张县重点中学高中文凭。


  出生于世代为农的家庭,在当时城里的学生都蜂拥下乡当农民的社会状况下,遵循祖辈的足迹,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田园生活,是林森无可选择的人生道路。


  在中国,四十年代后期与五十年初、中期出生者,都是在热烈的口气声与激情燃烧中长大的,大都拥有一个共同的名字一知识青年。


  做为回乡知识青年,胸怀“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林森,看着屋内这七个与他血肉相亲的女性,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弱的弱,一种强烈的责任感油然而生,“当全家顶梁柱”的男子汉意识在他脑子中瞬间产生。


  “在广阔天地里,滚一身泥巴,练一颗红心,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的革命青年林森,虚心向父老乡亲学习耕牛、耙田等重体力农活,他劝阻身体不好的阿母不要勉强出工,他让二姐回家干些轻松的家务活,他劝说辛苦一生的阿婆不要再为家务操劳,他让大姐留在队里劳动,而他成了“做水利”的专业户……他以年青健壮的身体努力挣全队最高的工分。


  如论哪里做农(当农民)最辛苦?南方尤其是海南做农最辛苦。北方种小麦也好,种高梁玉米也好,一般只种一造,天寒地冰则烧煤蹲坑猫冬,且田地大多是旱地,可穿鞋着袜下地。南方特别是海南,一年四季田地不闲人自然也不闲。农作物单打一,种的都是水稻,水稻全种在水田里。气候长夏无冬,夏日炎炎,阳光无遮无拦,背上可烤掉一层皮;气温高水温自然也高,双脚浸在热得发烫的水里;气温高蚂蝗繁殖也旺,一听水响,一闻人味,一拥而上,不声不响的不吃到全身圆鼓鼓不松口,即使松了口,被它咬过的伤口久久止不了血。


  林森的男子汉意识觉醒的同时,童年时期的领袖欲也被唤起。


  文革时代就是红色大行其道的时代,一切革命的象征都要涂上红色色彩:红心、红旗、红宝书、红袖章、红五类、根红苗正、红彤彤、红烂漫、红后代、红卫兵、红小兵、红外围、红联总、红司令、红太阳……。总而言之,红色魅力无限,红色大放光彩。


  “一人红,红一点;一村红,红一片”。满怀激情的林森按照公社、大队的指示,带领小队里的年青人在各村各户墙壁上大写“公”、“忠”两字,让椰树掩映中的村庄掩饰于红色之中,他诚心希望代表红旗代表真理代表革命代表无私的红色从北方从京城从中南海从天安门直通通地渗透进普通村民的五脏六腑。


  在“毛主席挥手我前进”的感召下,自小睡懒觉的他,天蒙蒙亮便敲响挂在村口“牛彭树”上的废铁块,大声吆喝乡亲们起床,不管“上屋伯婆”的“鸡啼饭”才煮的半熟,不顾“下屋二公”还没给牛把尿,不听你婆婆妈妈以哪种理由分辨,通通把他们赶到村口大树下,在“领袖像”底下集合,唱完“东方红、太阳升”后,一齐将小红书虔诚捧在胸前,向心中最红最红的红太阳作“早请示”,一起挥舞小红书真诚祝愿“万寿无疆!万寿无疆!”、“永远健康!永远健康!”。


  在“跳忠字舞”的日子里,在月上椰树梢的夜晚,他挨家挨户动员全队男女老少,甚至瘪嘴掉牙的“婆祖”、腆肚突腰的“公祖”,瘸脚跛行的“瘸脚公”,眼花耳聋的“青聋四公”,身怀六甲的“新娘嫂”……,都给赶到生产队的“晒谷庭”。


  “跳得好不好是水平问题,不跳是阶级立场问题”。不管贫农还是下中农,不管你有没有政治污点,立场问题至关重要,立场站错了一切都错,哪个敢不站好立场排好队?脖子上挂一版黑牌,穿村过乡游行示众,丢了工分不说还丢面子。


  在那激情豪迈的日子里,每当“特大喜讯”下来,无论刮风还是下雨,林森马上带领本队青年,跑步直奔大队办公室。在大队党支书的带领下,敲着锣打着鼓,走过山埂,翻过小山丘,沿着山路,沿着万泉河岸,及时给各村各户送去“最高指示”。


  在阿婆看来,聚了林家几代人精气、灵气的孙子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出息的事,她一百的赞成、一千个支持。大凡孙子组织的诸如政治学习、早请示、晚汇报、跳忠舞字等,她一反以往的冷漠而积极参与。然而,她的积极参加有时不但不给孙子捧场,还让孙子下不了台。


  一、三、五晚上,是生产队雷打不动的政治学习时间。在那些日子里,普通人家“做亲家”婚庆仪式之前,都得必恭必敬地先来个“首先敬祝我们伟大领袖、伟大统帅、伟大舵手、伟大救星毛万寿无疆!万寿无疆!敬祝我们敬爱的林副统帅身体永远健康!永远健康!永远健康!”之后宴席才能开始,何况生产队的政治学习。


  龙山生产小队领喊“首先、四个伟大、几个永远”自然由根正苗红的政治队长林森担任。


  “首先”仪式后,就是生产队长布置次日的劳动安排,最后由林森主持政治学习。所谓政治学习也就是读读“三报一刊”,然后让社员自由发言。


  读报纸社论不难,照字念字就行,关键是会场秩序的维持问题。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婆婆妈妈挤在一起,加上陪同而来的年龄不一的小孩子,大人吱吱喳喳,小孩子打打闹闹、哭哭啼啼、喊喊叫叫的,好不容易喝令大人、小孩的嘴巴停下来,角落里又传来响亮的打呼噜的声音。


  林森朝着打呼噜的方向看去,那是为人老实厚道“后岭伯婆”。她在“走日本”时被日本鬼子用枪托打伤了脑袋,落下一坐下来就打瞌睡,一打瞌睡就打呼噜的毛病。


  “喂,阿森,你叫我们安静,可这里有人不安静”有人大声吆喝道。


  “谁讲她不安静,她那是安静得过分了!”此风凉话一落地,有人便窃窃偷笑。


  “后岭伯婆打呼噜属特殊性问题,可在学习时大声说话是态度问题。”林森相当认真,相当严肃。


  既然是态度问题,谁愿意在广庭大众之下有任何对毛主席、对党中央有丝毫不忠的表现呢?


  好不容易念完报纸,接着就是结合报纸内容进行讨论。


  见全队无人发言,林森只好自己带头从理论到理论式发言。


  林森发完言,会场又是一片沉默。


  生产队长只好带头打破发言不热烈的局面,开始了与林森刚刚念的《人民日报》社论东一句西一句、“牛粪不沾粪箕边”的讨论发言。


  又是一片难堪的沉默。


  林森正想指名道姓让某某人发言时,突然一股众人熟悉的声音从会场角落响亮、豪迈、激昂地响起。


  “阿森,注意听!有人热烈发言了!”话还没完,全屋爆出哄屋大笑。


  “打呼噜”的声音戛然中止,“后岭伯婆”睡眼惺忪,问周围人:“学习结束了么?”,接着在黑暗中摸摸索索:“处(哪)个‘衰野仔’把我的鞋踢去处了?”。


  又是一阵哄屋大笑。


  “阿森,‘后岭伯婆’打呼是特殊问题,那你屋婆放屁属于个乜问题呢?”又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黑青三”的发问声。


  “也属特殊问题。”林森无精打采的回答。


  阿婆的响屁象一盆凉水,几乎扑灭林森满腔政治热情。


  于是,每当阿婆在广庭大众完成她的生理排泄时,爱开玩笑者便引用林森的话,煞有介事解说道:“特殊问题!”


  “不用笑!人室老的属于特殊问题”。


  每当此时,林森总是一脸的无奈。他心里想,不要说区区一个乡村老妪,就是小队干部到大队开会,大队干部到公社开会,哪一次会议不是台上发言者念台上的经,台下听会者念台下的经呢?公社为了调动大队干部参加公社召开的各种会议的积极性,规定给与会者补助大米与猪肉。到公社开会,又可洗脚休息,又有香喷喷的猪肉、白花花的“稗凸”吃,可填饱肚子的大队干部照样在台下讲“咸水古”、搞“自由主义”。


  龙山村白天聚集村民人气有两个地方,一是井头(本地人把水井与水井井台统称“井头”);二是“牛彭树头”(本地人把树底下叫“树头”)。


  龙山村全村人共用的水井位于靠近水田边,这是一口百年老井。水井幽深,井水清洌,水井周围筑以水泥井台,四周有亭亭玉立的槟榔树遮荫。无论白天还是晚上,洗衣的、挑水的、冲凉的,人来人往的。井头成为村人交换、传递信息的场所,也成为村人避暑消闲中心。


  正如海南好多村庄或小学都植有遮荫的“牛彭树”一样,龙山村村口有一棵“牛彭树”。二、三人抱的树杆经岁月打磨、人手抚摸已呈黑褐色,向四方伸展的树枝象一个硕大无比的巨龙身上一支支龙爪,恣意纵情向四方伸展着,张扬着,遒劲且有力,其粗糙的树皮就象龙身的鳞片,圆形宽大。树干被层层叠叠的树叶密密匝匝、遮天蔽日。这棵“牛彭树”树叶还是变色叶子,夏天颜色墨绿墨绿的,一到秋冬季,便变成紫红色。


  因为依傍卧龙山,村前又有这样一棵状如龙爪的“牛彭树”,龙山村由此得名。这棵挂有一块锈渍斑斑的废铁、颇有王者风范的“牛彭树”,是龙山村的象征,是社员出工钟声的发源地,是生产队队长发号施令的场所,也是夏令时节村民乘凉聊天的好去处。


  一天中午,在牛彭树底下,在“敬爱的毛,我们心中的红太阳……”歌声中,当站在队伍前面的林森正满头大汗地教跳忠字舞时,腆肚突腰的“落古三公祖”(海南人把曾祖父叫“公祖”、把曾祖母叫“婆祖”)一只腿长一只腿短象大狗熊似笨拙地跟着跳,跳着跳着,他着的八片裤裤头一点一点地往下滑,滑的越多,面粉袋内裤上印的“每袋多少公斤”的字样越来越清淅。后面的人见状想笑又不敢笑,因为笑是小事,政治态度可是大事。正当大伙拼命压抑自己的笑神经时,一个众人熟悉的声浪拖着长长的尾音适时响起,凭借这股声浪的掩护,众人放声大笑。


  站在前面对这股声浪已熟听无睹者停住动作茫然转过头,茫然看着大伙的笑,当顺着后面捧腹大笑者的手指,看到“三公祖”“每袋多少公斤”的内裤时,也笑得前仰后合。


  那震耳欲聋的笑声,震得大树的树叶嚓嚓往地上掉,震得树上的小鸟啁啁地四处逃难。


  林森无可奈何摇着大脑袋,现出一副苦笑脸孔。


  在大批促大干的日子里,社会主义的“社”与封、资、修不容混淆。样板戏、语录歌姓“社”,民歌、曲艺、传统戏剧、西洋音乐、外国文学全是封、资、修;学校搞斗批改姓“社”,学校上课考试姓“资”、姓“修”;工人阶级占领上层建筑干不干活都姓“社”,唯生产力论就是创出再多的优质产品也姓“资”;农民种粮食以粮为纲姓“社”,种油料经济作物、多种经营姓“资”;至于光种田不大修水利同样不是姓“社”……


  一天晚上,在例行政治学习时间,驻生产队路线工作队队员老刘传达了县里最近召开的“用毛泽东思想保卫社会主义经济阵地,狠割资本主义尾巴”会议精神,他侃侃而谈滔滔而语,讲不狠割资本主义尾巴资本主义就会复辟、资本主义复辟千百万人头就会落地、党和国家就会变修变色、革命群众就会重受二遍苦重遭二茬罪……,讲完后让林森念、读有关红头文件,然后发动社员找出本队存在哪些“资本主义倾向”,让众人一一摆查“资本主义尾巴”。


  顿时,全场鸦雀无声。。


  老刘只好不指名不道姓列举他所调查到、所抓到一系列“尾巴”,如家中鸡鸭成群却不完成“上交三鸟”任务却卖给别人“做公道”;如在生产队园地边上开荒种菜挑去集市出售;如有人只上半天生产队工半天上镇“剪毛”(理发)或阉鸡或箍桶或当“菜贩”赚钱……。


  最后,提出拟将制定种种“割尾巴”的措施,如派民兵挨家挨户清点登记各家各户“养三鸟”数量;在生产队园地边新开荒的自留地一律归公;如有人继续凭手艺上半天工赚钱入自己口袋则没收其工具扣其工分等。


  “我提个问题,织竹笠出售,算不算资本主义尾巴?”


  躲在角落里正在迷迷糊糊地“拜周公”的阿婆,一听到竹笠两字,知道这矛头分别是对准自已,因为全村就她有这个手艺,她也知道有人一直眼红她口袋里几个“钱仔”。


  阿婆立马站起来,义正词严:“放你母的狗屁!有人放养鸡鸭是吃生产队‘谷庭’谷、吃生产队田里谷;有人偷生产队猪尿、猪屎浇‘草菜’(蔬菜)卖钱,是损公利私。我织竹笠伤害生产队个乜,损失生产队个乜?你讲罗!你站出来大声讲罗!我织笠用的是我屋前屋后的竹,我又不上市蹲着卖。我一个老太婆又不影响出生产队工,我伤哪个人?失哪个人?


  我织笠织了几十年,国民党都不割我尾巴,你共产党干部来割我的尾巴?吃饱无乜做,乜都当‘尾巴’割……。坐人不知站人苦,饱人不知困(饿)人肚。做农人,不饲鸡不饲鸭,去处要钱仔买油买盐买咸淡?人屋饲鸡饲鸭又按时完成‘三鸟’任务,你人登个乜记?限个乜制?乜都作尾巴割,要割就割你‘公爹人’的‘鸟’!我一个老太婆,有乜尾巴去你割?割尾割巴,放你母的狗屁!”连珠炮的声音后面是连珠炮的声浪。


  提问者自知不是“屁婆”的对手,蹲在角落里低声嘟囔:“放我母的狗屁,还是放你的狗屁?”。


  虽然黑暗中有人讪笑,也有不少暗地叫好,认为屁婆讲出他们想讲而不敢讲的话,胆小老实者则替屁婆捏一把汗。


  耳不聋目不蒙的老太太听见有人在暗地嘟囔,又把声音提高八度:“咸淡不离得人嘴,好歹不离得乡村。处个(哪位)有乜理有乜由,就大胆站出来辨嘛!理不辨不明,话不讲不清。不敢公开讲,背后讲三讲四,算个乜英雄?我贝(操)你死!我贝(操)你翘脚!(意为操你的脚翘起来)”一来气,就骂起粗话来。


  天不怕地不怕的“黑青三”逗她:“阿婆,你讲你乜尾都无,那你贝来贝去的,你又用个乜(什么)贝人呀?”


  众人哄堂大笑,林森苦笑。


  工作队员老刘问身边的社员:“这么老的是谁屋人?”


  “林森室婆”。


  林森更加尴尬。


  同是回乡知青,林枫的政治热情就燃烧不起来,她只是站在队伍后面,把自己混为一个普通的公社社员,一个普通的农妇。


  “毛主席教导我们,要斗私批修!三姐,你做为一个毛泽东时代的知识青年,你有没有政治觉悟?你还要不要争取进步?”


  林森实在看不惯三姐哪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着!你是有觉悟的知识青年,你争取你的进步去好了!”三姐反唇相讽。


  “三姐,你在学校跳舞跳得那么好,为个乜不教舞领舞?”林森指的是林枫不教社员跳忠字舞一事。


  “我在学校又没跳过‘忠字舞’?”冷冷的一句。


  “‘忠字舞’比起你在学校跳的舞不是更简单?”林森追问道。


  “舞蹈得给人以美感,可你看这些人,瘸脚的瘸,大肚的大肚,整个一个乌合之众……”林枫挖苦道。


  “你是个乜态度?把贫下中农污蔑为乌合之众?你站在哪个立场说话?”情急之下,林森冒出这句话。


  “着!你干脆讲我是站在阶级敌人立场上说话好了,你把我抓去游村示众罗!”又是冷冷的一句。


  “林枫,你太过份了吧?”林森气急败坏,直呼其名


  “东风吹,战鼓擂,现在世界上谁怕谁?”林枫用的是红卫兵惯用的语言武器,心里得意洋洋。


  “知道不?这就是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说完,悻悻拂袖而去。


  这时的林枫,已完全沉湎文字世界里。


  为了有一个安静读书的空间,为了保护她宝贝书籍,她将厨房旁边那间放置粮食、杂粮、农具的“屋仔”清理一番腾出可放一张木床的空间,她从原住房间搬来一张桌子。从此,她独居一屋。干完农活,除了晚上生产队组织的政治学习不得不参加外,晚上她既不“巡村”也不参与村里年青人的一切活动。她与书作伴,自得其乐。把一批书看完,以探望同学为名,步行上赵婧家,再拿回一批书。


  那一本本私藏的书本,开阔了她视野,扩展了她的世界。她白天在生产队里干活;到了晚上,她肉体与精神分离,肉体仍留在“屋仔”,精神到处流浪。有时,她与《青春之歌》里的林道静见面;有时,与《苦斗》里的陈文婷对话;有时又与小仲马交谈谈其著作的心得体会……


  很快,工作表现突出的政治队长林森被大队党支部作为后备力量,先是培养入党,后又任命为大队团支部书记、民兵营长。


  在那个“社”字与“红”字大行其道的年代里,仗着中国人口多,仗着人多力量大的优势,开垦荒地、兴修水利动不动就是“红旗飘飘歌声嘹亮”的大兵团做战。为此,每个县里设民兵团,每个大队设民兵营。民兵营长的主要任务是率领本大队的年青人转战各地修水利筑槽修路。民兵则是由各生产小队抽调。每人除了自带被褥,自带劳动工具外,还得背一袋来自自家米缸的大米。


  工地上的活或是挖土挑土或挑石头或是筑坝,总而言之,都是出大力流大汗的体力劳动。


  伙食方面,公社按人头每天拨半两油半两肉票。每个民兵营选出一人负责买菜做饭烧开水。就着可怜的油、肉指标,当“伙头兵”的只好将油票全部买肥肉,榨出炒菜的油后,用肉皮、油渣炒青菜。每顿饭每人一盘素菜,一小块咸鱼或者一小勺萝卜干。


  干的是高强度的重体力劳动,消耗的是大量的卡路里,又都是俗语说的:“吃铁钉都能消化”的年华,饭菜又缺油寡肉,工地上个个饭量大得惊人,一斤米饭呼噜噜一会全进肚子还觉得不够饱。


  水利大军,在哪干活就在哪住宿。住的是在附近村民家地板,铺上各人带的草席,晒咸鱼式一溜溜睡成一排排。


  林森阳刚的外貌、洪亮的嗓门自然具有一股威慑力,有一派领袖人物的气度。他头脑又较活络善于“苦干加巧干”。比如修水利时,工地指挥部将运石头的任务分派给各大队,而各大队将肩膀挑或牛车运的石头堆放在一起,由工地派人丈量(以立方计)。作为营长的林森则指挥几个得力干将将形状各异的石头艺术地堆成中空状,再给丈量员口袋塞包丰收牌香烟。于是,他所领导的民兵营总是奇迹般超前完成任务,他由此也荣获各种荣誉奖,其中最荣耀的一张大红奖状是“全县上山下乡优秀知识青年”。


  
  • 雷迅
  • 发表于:2022/4/2 10:59:47
  • 来自:海南
  1. 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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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运动,我健康,我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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