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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长篇小说连载:战火姊妹花(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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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表于:2022/5/12 20:4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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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连载:战火姊妹花(31)
作者:麦兴镁


31

  

  从岸南圩到萝花县城,有10余公里,李先汉和刘书昌走了约2个钟头,才到县城。他们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日本军营的大门口。军营的大门关闭着,他们走到门边,日本哨兵过来叽叽喳喳地操着日本话问,李先汉毕竟是与日本兵打过交道的,他用手势比划了一通,日本哨兵明白他的意思,就用日本话喊进去,不久,有兵报告给翻译官林日生。林日生便走了出来。

  

  林日生把他俩人带入军营,进入林日生的宿舍。这是日本军官的单人宿舍,不太宽,有-张矮脚桌放在房中间,林日生屈脚坐到一边,叫李先汉与刘书昌也同样坐到对面。林日生已习惯了日本式的生活,李先汉和刘书昌却觉得,这样屈脚坐很不舒服,但也只好耐着。

  

  林日生说:“你们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

  

  李先汉说:“是这么个事,就是有人揭发,苏积轩三女儿苏金婷的尸体是假的,是他的二女儿苏定蓉的。”

  

  林日生听到,心中一颤,非常疑惑地说:

  

  “这么说来,苏金婷没有死,她那个尸体,是个替身,这个替身是他的二姐姐。”

  

  “是呀,是呀,就是这样。”刘书昌赶忙说。

  

  林日生想了想,说:“这个替身的事,是谁发现的?怎样发现的?

  

  李先汉说:“就是这位青年的父亲。”

  

  刘书昌抢过说:“我爸是杀猪的嘛,以前有一次,他举刀砍猪肉,刀脱手落下,正好落碰在一个小女孩的头颅上,在耳朵旁边割破一个口,这个小女孩后来耳朵旁就留下一个伤疤,这个女孩就是苏积轩的二女儿苏定蓉,我爸还补偿一个光银给他,一个小伤疤,就要我爸一个光银,我爸清清楚楚地记住这个伤疤,一见这个伤疤我爸就认出这个人,一眼就认出……”

  

  林日生嫌刘书昌讲得啰嗦,打断他的话,说:“你说简单一点,怎么发现的?”

  

  李先汉说:“就是那个,那天我们叫他拿刀割苏金婷的头颅示众,割头颅的那个杀猪的。”

  

  林日生说:“这么说来,他当时割头颅的时候,就看见伤疤,就发现是假的了。”

  

  刘书昌非常高兴地应和说:“对对对,割头颅时我爸-看见那个伤疤,在耳朵旁,就认出这个人不是定娥,是定蓉,就知道做假的了。”

  

  林日生非常严肃地说:“你爸为什么当场不说?到现在才来说”

  

  刘书昌随就说:“当场,当场他不敢说。”

  

  林日生继续问:“为什么现在就敢说?”

  

  刘书昌不知如何答好,只呆呆地眨着眼。

  

  李先汉说:“他爸当时欠苏积轩猪钱900元,还没有还清,现在怎么啦?”

  

  李先汉转脸看看刘书昌,想叫刘书昌回答。

  

  刘书昌支唔了一阵,勉强回答说:“没有还。”

  

  林日生好像看到了这件突发事的端倪,他转脸瞧着刘书昌,说:“你爸要是为皇军好,割头颅的当场,就应当大胆揭发,让皇军处理。现在你爸才说出来,已经过了这么久,尸体下埋,要挖出来验尸,尸体腐烂,验不出来了,你爸这是给皇军出难题。”

  

  刘书昌听到这里,脸色顿时变得惨白,看起来,皇军并不高兴我爸揭发此事。

  

  李先汉听到林日生的话,心中也很惧怕,他心中想,我没有给皇军出难题呀,是刘达亮,是刘达亮弄我的。喔,是刘达亮想借皇军之手,杀死苏积轩,吞吃苏积轩的猪钱。想到这里,他心里恍然大悟到了什么。

  

  李先汉在茫茫迷惘中,听到林日生又说:“我们的情报人员已报告来消息,萝花山抗日军根据地的医院,苏金婷院长已自杀身亡,皇军就是根据这些情报,判断苏金婷确实已死,说她的死是替身,是你们说的,证据不足,况且,你们是因欠钱纠纷,才讲出来的,不可信。”

  

  房中登时寂静,静到可以听到蚊子的哼哼飞翔声,李先汉与刘书昌都哑口无言,不知如何说好。只听见林日生又说:

  

  “皇军已给苏积轩等人发了赏金,你们现在突然来讲苏金婷的死是假的,这不是给皇军的脸上打巴掌吗?皇军中负责此项工作的三木中佐长官,是会被他的上司责骂的,而且会招致社会上老百姓嘲笑皇军无能,被人骗,又骗去那大笔的10000块光洋,这是让人笑话的,你们可不准乱讲。”

  

  “对对,不能乱讲,不能乱讲。”李先汉赶忙应诺,并频频地点头。

  

  “你们回去吧。”林日生说完,站起身,右手向门口一指,表示出去。

  

  李先汉与刘书昌狼狈地低头走出门,走到外场上,林日生也走出来,把他俩人带出军营大门。

  

  刚走出大门口,林日生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站住,说:“李会长,你回来。”

  

  李先汉仰着头看着林日生,等待林日生的指示。林日生举手指着刘书昌,说:“你就在外面等一等。”

  

  林日生招手向李先汉,说:“你同我回去。”

  

  林日生带李先汉又回到他的宿舍,重新坐到矮桌旁,林日生直盯着李先汉,使李先汉心中扑扑地跳,害怕又挨翻译官的责骂。

  

  林日生缓了好一阵,才将信将疑地说:

  

  “刚才说苏金婷死尸是个替身,你觉得有这种可能吗?”

  

  李先汉想起刚才听到的皇军情报人员已送来消息,苏金婷确实已死,不加思索地随即应说:“不可能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林日生又问。

  

  李先汉说:“因为苏金婷的首割下来示众三天,我们都看了,都没有人说是假的,我也看了,我是认识苏金婷苏定娥的呀,当年她考上广州市中山医学院,我亲自到她家为她祝贺送行,我看很清楚,不是假呀。”

  

  林日生说:“她的二姐嫁在哪里?”

  

  李先汉说:“她的二姐叫苏定蓉,嫁在长溪乡,和我们岸南乡相隔10多里路,她的棺材是在县城,给皇军开棺验查是苏国射跟随着从萝花山上扛回来的,我说假不了。”

  

  林日生说:“为什么那个杀猪的说是假的?”

  

  李先汉说:“杀猪这个人,皇军那天到南坪村捉人,苏积轩卖4头肥猪给这个杀猪的,没有付现钱,欠着900元,这个杀猪的就是想借皇军杀死苏积轩,吞吃这900元猪钱。这个杀猪的非常非常坏。他卖生猪,经常克扣猪脚钱,洗猪屎钱,还用猪肉来引诱女人搞女人,非常非常坏。”

  

  李先汉很想把刘达亮的坏处都泄讲出来,但一时又想不起那么多,就讲了这么几点就停了口。

  

  林日生忧心忡忡地说:“现在的问题是,我们都拿到了苏金婷已死的赏金,皇军发的光洋你们都拿到手了,如果说苏金婷的死是替身,皇军得知,发起火来,杀苏积轩及其一家是小事,如果皇军司令官下令追回赏金10000块光洋你讲怎么办?”

  

  这话像一支锥子,刺进了李先汉的心窝,原来林日生旅长考虑的是这么一个问题。也许他不知道,林日生那天把剩下的7000块光洋,运回去后,林日生自己拿3000块,4000块给了三木中佐。这些钱,林日生像幽灵一样运去海口,以私人的名义存到了钱庄里,林日生把钱票交给三木中佐,这位骄横的日本中级军官,非常高兴,三木终于明白杀人也可以发财,杀人与发财应该都要,三木很佩服林日生办事的高妙。

  

  这时,林日生清楚地想起来,那天,他把钱票交给三木。三木中佐高兴地接过钱票,想了想,突然说:“这些钱怎么带回日本老家呀?”

  

  林日生欣然应说:“我的父亲是做生意的人,他要去日本进货时,替你取出来,或者兑换成日元,带去日本,交给你的家人,这样可以吗?”

  

  三木脸上堆满微笑,说:“日生君,你聪明,你真是聪明。”

  

  停了一会,三木又说:“这个钱票,就交给你父亲保管着,他要去进货,就带去。”

  

  林日生说:“你把你家的地址和你妻子的名写出来,我叫我父亲一定给你办到,你放心好了。”

  

  三木立即取出纸和钢笔,写出他家庭日本的地址和收款人的姓名,并与钱票一起,交给林日生。

  

  林日生接过钱票和纸条,非常忠诚地说:

  

  “中佐你放心,我父亲一定给你带到。我明天就回海口老家,叫我父亲马上去日本。”

  

  三木满意地说:“好呀,日生君,以后我们要多合作,发财发财的,你的办法多多的。”

  

  现在,林日生的父亲已经起程,经香港去了日本,估计已登上日本的本土,或许不用几天,就会把钱送到三木的家,交到三木的妻子或他的父母的手上。一切都是顺顺利利的,日本人也是想发财的,如果这时候,捅出苏金婷的死是假的,是替身的,三木会是什么反应呢?而上头荣泽将军又会是什么反应呢?这些都必须详细考虑,杀掉苏积轩吗?就等于承认这事是真的,日本皇军被骗了,荣泽将军要追究起责任来,怎么办?林日生苦苦地思索着。

  

  “还是维持原状,不许那个杀猪的乱讲,塞住他的嘴,灭掉他的嘴?”林日生的脑海里,盘旋考虑着这个问题。

  

  林日生仰起头,眨着干涩的眼睛,说:“那个杀猪的,也是你们乡的吗?”

  

  “是我们乡的,他的家离岸南圩有5里地,他杀猪都在岸南市卖肉。”李先汉应说。

  

  林日生说:“如果让这个杀猪的这么乱讲下去,全乡人都会知道,对皇军非常不利,对我们也非常不利,你一定要制止他乱讲。”

  

  李先汉已全明白了林日生讲的话,这事不能乱讲,苏金婷的死是真的,不是替身。

  

  林日生说:“如果说苏金婷是假死,皇军要追回赏金,你李会长拿了500块,要你拿出来,你愿意吗?你真是傻呀,怎么带这个杀猪仔来告这个状,你不知道你的头也是要被砍的吗?”

  

  李先汉忽然惊悟,非常懊悔,极其恐惧地说:“那该怎么办?”

  

  林日生两眼露出凶光,极其坚决地说:“必须立即灭掉这个杀猪人的口,不能让他再说了。”杀掉刘达亮,这个非常恰李先汉的心意,李先汉的脸上露出喜色,也以坚决的口气说:

  

  “对,除掉杀猪的,灭掉他的口,除掉这个杀猪的,是为当地除掉一个害,他用猪肉引诱搞了很多女人,是个色鬼哩,杀掉他,很多男人都会高兴的。”

  

  林日生听到这些话,于严肃之中又觉得可笑,可笑这些下层人鄙俗猥琐。他没有耐心多听了,便转身取来钢笔与白纸一张,当即写了一段日本文字,折好后,他把纸条交给李先汉,说:“这张纸条,你带回去交给炮楼的皇军曹长,你带皇军曹长带日本兵去把杀猪的,和他这个儿子,杀掉。理由,私自通抗日军,和抗日军一个鼻孔出气骂日本皇军,还有,你知道的,强奸女人。要那个曹长下手,我都写清楚了,你交给他。”

  

  李先汉高兴地接过纸条,说:“好,好,我回去坚决照办,一定杀死他。”

  

  今天是岸南圩的大集市日,但刘达亮没有宰猪上市,原因是因为儿子刘书昌昨天下午去了县城还没有回来,他没有帮手,其次原因是他估计今天日本兵会来岸南乡捉人,集市不会太多人。今天的集市的确不够旺热,出市的人少而又少,因为南坪村的人离村出走,日本兵要来捉人杀人的消息不胫而走,致使附近村庄的人心惶惶,人们便不敢出市了,未知哨息出市的人,听到日本兵可能又要来捉人杀人的消息后,也就赶忙回家,故而圩集上冷冷清清,许多门店都关门。

  

  刘达亮一早起床,就懒洋洋地坐在正厅的太师椅上,一边考虑着心事,一边等待儿子回来,想问清日本兵那边的情况。儿子长这么大了是第一次出门在外面过夜,他都是有点不放心。他是到傍晚的时候不见儿子回来,才到李先汉家查问,才知道儿子是李先汉带去县城了。叫儿子去向李先汉揭发苏积轩三女儿苏定娥是假死,是他出的主意,但他想不到儿子却被李先汉带去县城,直接去向日本皇军报告。他觉得这样也好,让儿子直接向日本军大官讲,总比让李先汉转告好,怕李先汉掩蔽情况。这事一定要让日本皇军全部知道,让日本皇军发起火来,做出好戏来看看。他就是想利用皇军之手,来解他的心头之恨,来打击他嫉妒的那些人。他长期以来最恼恨李先汉,最近他最厌恶苏积轩,他估计,这次揭发苏定娥假死事,一定会让这俩人吃苦头,说不定会人头落地。

  

  他突然觉得左脚母指夹里有点痒,便弯下身用左手去挠痒,却越挠越痒。他左脚母指夹里生的是猪屎癣,是因为他长期踩踏猪屎而感染生上的。他挠了一阵,觉得舒服些了,便直起身,就看见刘书昌走进了门。

  

  刘书昌与李先汉在县城的客棧里过了一夜,今天一早就起程回乡。到了岸南圩,李先汉叫刘书昌自己回家,李先汉便去炮楼找那位曹长,传交翻译官林日生写的手信。

  

  刘书昌无精打采地走进来,累塌塌地一顿屁股坐到他父亲对面的大椅上。

  

  “回来了,见到日本军大官吗?”刘达亮问。

  

  “见到了。”

  

  “都把话说了吧。”

  

  “都说了。”刘书昌垂头丧气地说。“是一个懂讲海南话的日本军官,但是,但是,日本军大官不相信,不相信苏定娥是假死。”

  

  “什么?不相信。”刘达亮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却明知故问。

  

  刘书昌懊恼地说:“不该去报告这事呀!”

  

  “为什么?”刘达亮急切地问,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书昌那灰白萎蔫的脸。

  

  刘书昌愤愤地说:“皇军的情报部门已告诉给了皇军大官,山上的苏金婷医生确实死了,皇军相信他们的情报,不相信你说的话,说你说的话是给皇军出难题,是打皇军的脸,让天下人笑皇军受骗。关键是皇军的情报人报告苏定娥已死。”

  

  刘达亮完全蒙了,心内隐隐作痛,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自己找麻烦了,李先汉一定会把自己告发苏积轩三女儿假死的事讲出,自己在社会上将会名声扫地,这下生意怎么做了,自己愚啊,他后悔当时一时冲动,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他突然想起,应该赶快还清苏积轩的900元。他大声地向厨房那边喊道:

  

  “益花,益花,你快来。”

  

  益花正在厨房里洗碗,听到老公的大声喊,便放下碗走过来,站在正厅后门口,说:“什么事了?”

  

  刘达亮急促地说:“你赶快拿900元钱,赶去南坪村,还给苏积轩,赶紧拿去。”

  

  益花看见老公那惊恐的样子,迷惑地说:“为什么又要还呢?”

  

  “叫你拿去还你就快拿去,不要问。”刘达亮瞪着眼非常生硬地说。

  

  刘书昌说:“情况变了,快拿去还吧。”

  

  益花撩起衣襟擦了擦手,不堪情愿地走进卧房,打开箱盖掏出一笔钱,点清出900元,折起放进内衣兜里,走出房门,顺手拿起一顶竹笠戴上,出外门去了。

  

  刘达亮心里翻转着想:“我那天看见的头,明明是苏定蓉的呀,那伤疤我记得清清楚楚呀,怎么不相信我说的呢。我不是要给皇军出难题,是说真话。”他的头脑里翻转出现着苏定蓉的头,小时候的头,青年时候的头,生孩子后的头,他都看见定蓉那伤疤,就在耳朵旁边,有两个手指那么大,有时候被头发遮住,只要一拨头发,就可以看得见,那是他赔了一个光银的伤疤,一个让他难忘的伤疤。

  

  他正在悲观地不知所措地迷迷糊糊之中,忽然一醒神,看见李先汉已走到门口,后面还跟着几个日本兵和保安军。他心中一惊,慌忙站起身,躬着腰,做出恭候等接的姿态,囁嚅着嘴,两唇轻轻抖动,却没有说出话。只听见李先汉说:“刘达亮,你个王八蛋,你杀猪吃肉够了是吧。”

  

  李先汉举脚雄纠纠地跨进正厅,站在中间处,正对着刘达亮,威风凛凛地说:

  

  “你刘达亮,狗胆包天,私通抗日军,骂日本皇军,造谣说日本皇军笨蛋,给苏积轩骗走10000块光洋,又欠积轩猪钱不肯还,想耍赖。”

  

  不由李先汉说完,刘达亮可怜地说:“没有的,我没有私通抗日军,我没有,没有。”

  

  也不由刘达亮说完,李先汉打断刘达亮的话,说:“你当猪客这么久,你弄了多少个女人?”

  

  刘达亮哭丧着脸说:“没有呀,我没有弄女人,都是女人想吃肉骗我肉,拿肉走了就不给我睡。”

  

  李先汉厉声说:“你说没有?叫益花来我问,哎,怎么不见益花,益花去哪了?”

  

  “益花去积轩家还钱,我还苏积轩的钱啦,你原谅我吧!”刘达亮哀声说。

  

  李先汉幸灾乐祸地大声说:“你强奸妇女,私通抗日军,造谣骂皇军是笨蛋,带走。”

  

  李先汉威风地一甩手,两个日本兵立即走到刘达亮身边,两个兵分别抓住刘达亮的两手,毫无费力地拽着刘达壳到外门口。

  

  刘书昌颤抖着身体萎缩于椅子上,事情的变化比他预想的还糟,他脑海里一片空白,他睁着圆圆的两眼,心惊胆战地看着父亲被日本兵拖出去,他认为他不同于父亲,他企望躲过这一劫。然而,那个皇军曹长走到他身旁,一手抓住他的胸前衣领,把他拉了出去,让他站在他父亲的身旁。

  

  这个皇军曹长已许久没杀人,接到林翻译官的手令,杀人兴趣立即鼓了起来。他手里攥着手枪,并立即把手枪子弹推上膛,拿手枪口对着刘达亮父子的胸口点点,欲开枪又不开枪的样子,

  

  刘达亮的尿水已吓流了裤裆,刘书昌两眼望着李先汉,巴望李先汉救他一命。

  

  这位日本军曹长比刘达亮矮有半个头,猥琐的身子,却杀气腾腾,像恶狼抢食一样气势汹汹,他不愿听李先汉讲那么多他听不懂的话,他转眼瞧瞧李先汉,意思是问李先汉还要讲什么语。

  

  李先汉过去把刘达亮父子推出离外门口远一点的地方,就向曹长挥一下手,曹长已扣动了扳机,枪声在屋旁沉闷地响了,刘达亮和刘书昌应声倒地。

  

  村庄里的人看见日本兵进村已走光,听见枪响更没有人敢过来。曹长看见离房屋二丈远处有一个猪圈,圈里有一头肥猪,便对着李先汉比划手势,李先汉明白是这位曹长想捉走这头肥猪,李先汉便点点头。曹长便一挥手,几个日本兵和保安军就走过去,用猪笼把猪捉了,并拉出刘达亮家的手推车,装上猪,几个人前拉后推,把猪推走。

  

  曹长走到两具死尸旁,举脚分别踢了踢两具尸体,看看有没有死,如果没有死他是要补枪的,但他看见俩人皆无动,判断已死,便把手枪插进枪套,跟随刘达亮家的肥猪,走了。

  

  日本军推着大肥猪走了,现场只留下李先汉和一个保安军。李先汉走到墙角巷口处,向村里大声喊道:“村里有没有人,日本皇军已走了,你们快过来,刘达亮被打死了。”

  

  喊了好几阵,才有一个老太婆走过来,不久又过来一个老男人。李先汉见来了人,就对这两个人说:“刘达亮私通抗日军,造谣骂日本皇军是笨蛋,现在被日本皇军打死,你们去叫他的益花回来,益花去了南坪村。”

  

  李先汉说完,招手叫那个保安军,转身扬长而去了。

  

  在日本鬼子的残暴下,老百姓都是提心吊胆过日子的,特别是炮楼里的日本鬼子,其一举一动都让老百姓警惕。这次炮楼里的日本鬼子去田尾村打死了刘达亮父子,消息很快就传开了,人们从维持会长李先汉的口中得知,皇军只杀刘达亮父子两人,其他人不会杀,是因为刘达亮的嘴害的,他竟然说皇军是笨蛋。苏积富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即跑去找苏积轩,他在丁青嫂的娘家那里找到了。

  

  丁青嫂娘家这个村子,是在山区,离市圩较远,村庄被山林环抱,山林里的树木参天蔽日,而且小路弯曲,是走日本的好地方。这次丁青嫂带了南坪村5户人到这里躲避,除了苏积轩家还有正甫公家和丁炎丁之俅公家。这几家人都在丁青嫂娘家里煮饭吃。他们吃完午饭后,都在村边的大树阴下聊天,同时也注意观察村庄路口及远处,总担心日本鬼突然到来。

  

  太阳已经西斜,但树影下很阴凉,有蝉儿在树叶间弹唱,使枯燥的空间变得有趣了。但人们的心总是忧虑的,日本鬼要来捉人杀人的思想像阴魂一样笼罩在人们的头顶,谁都不知道今天的下半天,明天或以后会是什么样。俗话说:走得了和尚走不了庙,被日本鬼盯上,杀不到你的人,就烧你的屋,说不定日本鬼已进了村,已放火烧屋了呢。

  

  苏积轩坐在树下一张条凳上,心里沉沉地想着。本来他是想留在村里,待日本鬼到村时,把情况向日本鬼讲,或者要求挖坟开棺重新验尸。但积轩婶听到那尸体是定蓉的,想起就似定蓉的。如果真是用定蓉换定娥她心赞成,但如果验尸被发现,那就是祸更大。所以她不要积轩留在村里,先走避,看日本来后再说。而留在村里的由苏积富当担。

  

  苏积轩对苏定娥与苏定蓉姊妹易死一事,始终守口如瓶,积轩婶问他几次,他都铁口不松。这时,积轩婶走过来,坐到条凳的空那边侧过身探头到积轩的耳旁,小声说:“定娥与定蓉的事,你不对我明白讲,如果此次日本鬼来杀了你,你也不让我知吗?”

  

  苏积轩也小声说:“你应明白,定娥是抗日军人,她自己做事自己当,她不会让定蓉替她死的,你不要疑问。”

  

  积轩婶见他仍然是铁口不松,便也不再问,只静静地坐着,仰头望着天上飘移的白云。

  

  苏定群和丁亚玲昨晚匆忙拜堂后,是新婚夫妇了,但因人多房屋不够用,他俩人还没有睡到一起。这当儿,他俩人坐在一片椰叶编织的椰叶蓆上,相互讲着悄悄话,仿佛是婚后补回恋爱的。苏定锋则是与几个小青年,在地上画个棋盘,用石子做棋子,在闲悠悠地走棋。

  

  人们的紧张心渐渐放松,人们只讲话闲聊并不注意路口那边的情况。突然,路口出现苏积富的身影,人们顿时紧张起来,都认为日本进村了,苏积富来送消息。

  

  苏积富走到人群处,却是一脸的笑颜,并且大声说:“好消息,好消息。”

  

  苏积富走到苏积轩面前,站住,说:“日本兵来了,但不是来南坪村,是去田尾村,去捉猪亮俩父子。”

  

  讲到这里,人们渐渐围了过来,这确实是好消息,人们很想知道结尾怎么样。

  

  “日本兵把猪亮父子俩人拖出门,在门口就打死了。打死后,把猪亮家一头肥猪捉走了。”

  

  苏积富继续说:“我听到这消息后,都不大相信,我特别去维持会问李先汉,他说,日本兵只杀刘达亮和刘书昌,其他人都不杀。我问他为什么只杀猪亮家俩人,李先汉讲,刘达亮私通抗日军,造谣骂日本皇军是笨蛋,还强奸妇女,他的儿子和他一样,造谣骂日本皇军,嘴多害祸。”

  

  丁亚玲突然欢喜地大声说:“好呀,我们的三姐显灵了,三姐显灵了!”

  

  因为她想起了昨晚出来时,她在定娥坟前祈求的话,祈求定娥姐打死两个汉奸,这事巧合,难道不是三姐显灵是什么。

  

  “我们回去吧。”苏定锋大声叫喊。

  

  “大家收拾东西回村。”苏积富大声说。

  

  人们的心情放松了,笑容又回到了脸上。苏积轩夫妇特别去向丁青嫂的岳父岳母道别,因为是新结的亲家,亲情话感謝话总是要好好讲的。道别后,这几户走日本的人就启程回去了。

  

  太阳西斜好远了,日头热辣辣的,人们都不管这些了,一心只想快快回家,真是归心似箭。

  

  苏积轩和苏积富走在一起,一边走路一边议论。苏积轩说:“这事有点奇怪。”

  

  苏积富应说:“非常奇怪,猪亮叫他儿子去告这个状,明明是想置你于死地,好吞吃你那900元猪钱,可最后,是他自己被杀。”

  

  苏积轩说:“看起来,可能和那笔赏金光洋有关系,实际上,他们发给我们的是3000块,他们拿7000块回去,见钱眼亮,猪亮是见钱眼红,眼红咱们得这几个光洋,猪亮是红眼病害死他自己。”

  

  苏积富一边走路一边点头,他们都思索这怪事的原因,同时也考虑他们回去会不会安全,日本鬼会不会就此了结这件事。

  

  他们走到山坡上,坡路弯弯曲曲,路旁树木茅草丛生。太阳很强烈,晒得大家都汗水如淋,但回家心切,大家都静静地走路。

  

  到了一处的分岔路口,走在前边的苏定锋叫道:“要走哪条路?”

  

  丁亚玲经常来外婆家,道路她熟识,她抬头一看,说:“走南路。”

  

  苏定锋依然挑他来时的担子,立即转头向南路走。

  

  丁亚玲走到岔路口站住,待苏定群走近,便伸手拉住定群,说:“咱们去买香,等一下顺路去三姐墓那里,给三姐烧香,三姐显灵了。”

  

  “好。”定群应说,俩人便向北路走。

  

  北路走就是去田尾村,村旁有一家小铺仔,是卖小百货的,有香烛出售。丁亚玲就是想去那里买香的。但走北边路,就要绕一个弯,才回到南坪村,为了买香烧祭三姐,他们愿意多走一些路。新婚妻子的话,是很有效力的,苏定群顺从地听亚玲的语,他们双双向北路走了。

  

  苏定锋不见定群与亚玲跟上,见他们向北路走了,立即转头折回走。他挑着担小跑步跟上,亚玲转过脸来,说:“我是去买香,你照那边路走,到三姐墓那里等我们就可以,你可以不要来这边。”

  

  定锋说:“不,我要跟你们走。”

  

  亚玲见他固执,说:“也可以,担子你给我挑吧。”

  

  亚玲说毕,就去接定锋的担子,定锋起初不肯,但拗不过,让亚玲从肩上把担子夺过去了。定群见亚玲那苗条的身材袅袅地压着担子心里很怜爱,他冲着定锋无好声气地说:

  

  “你走那边路也可以嘛,那边走近你知道吗,跟来这边干啥啦?”

  

  定锋交了担,身上好舒坦的,笑笑着说:“我怕你们碰着日本鬼抓花姑娘,我可以帮你们打呀。”

  

  定群更火了,说:“你说鬼话啦,你能打。”

  

  定锋说:“当然可以打。”

  

  亚玲把担子搁好后,一边走一边说:“不要乱说啦,走吧,有三姐显灵保护着,我什么都不怕。”

  

  新娘嫂子的话是有效力的,谁都不再讲语了,便默默地走路。

  

  苏积轩走到岔路口,转脸对苏积富,说:“我们去田尾村,看看猪亮是怎样被打死的。”

  

  苏积富同意,俩人便跟着前面的苏定群苏定锋与亚玲,向北路走去。

  

  田尾村也是一个大村,有100来户,分有3个村民区,刘达亮的家在南区,村里的商店在东区的村旁。他们走到田尾村旁,苏定锋苏定群与亚玲拐入东边的小路,向商店那边路走。苏积轩与苏积富继续向北走,不多时就入了村。他俩人听见有人在那边屋旁讲话,他们认得是刘达亮的家,就向那边走去。还未走近,就看见有两个人倒在地上,屋门口的旁边站着几个人。他们再走近,就看清是刘达壳和他的儿子刘书昌,倒在地上,身旁土地的血迹清晰可见。

  

  苏积轩看了看刘达亮的尸体,觉得很悲哀也觉得可怜。他与刘达亮打交道有20多年了,未曾觉得猪亮坏和恶,只觉得他做生意就是爱占小便宜,不明白他这次是犯了什么傻,怎么生出这个鬼思想来,如果真是想吞吃那900元钱,也实在是小气心肠了,可见,不义之财贪不得呀,稍有贪念就招来杀身之祸。

  

  早有人传声给益花,益花从屋里出来,只见她的眼已哭得红肿了,她走到苏积轩面前,把手中的一叠钱,递给苏积轩,说:“达亮未死前,叫我还这笔钱给你,是900元。”

  

  刘达亮死了他的老婆仍然还钱,苏积轩觉得不可思议,既然她还,说明她感悟过来了,而钱是自己的血汗钱,应该收下。

  

  苏积轩抬手接过钱,他没有清点,整把握在手里,以同情的口气说:“真想不到是这样,非常不该呀,不知亮叔当时是怎么想的。”

  

  益花心里痛苦致极,老公死了,唯一的儿子也死了,现在是孤单寡妇,还有什么可讲呢,她真是未曾想到,世间事这么险恶,转眼间就家破人亡,她头脑里迷迷糊糊,见到苏积轩,心里总有痛苦的惭愧。她的眼里又流出泪水,摇摇头地想说又说不出话,只听见苏积轩又说:

  

  “古人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亮叔可能是防人之心缺了,被人暗算了”

  

  益花不说什么话,只是轻轻地点点头,好像明白其中的意思。

  

  苏积轩想了想,将手中的钱点出100元,伸手递给益花,说:“这100元钱,送给亮叔,给他买二担白灰,做一个箱吧!”

  

  箱,就是做七时送给逝者的纸箱,冥品,这是当地农村做丧事的习俗,亲戚朋友给死者送纸箱冥品,做七当夜烧送。苏积轩想到,与刘达亮毕竟朋友一场,不管他的死与自己有关无关,但后果是沒有伤害到自己,是他自己害他自己,就像傻子砍树,树倒下打死傻子一样,给人的是可悲可笑,可怜他糊涂吧,可怜他一生的辛辛苦苦吧,送100元白金给他,表示俺宽谅他做的蠢事,愿他来世学聪明多一点。

  

  益花非常感动地接过了钱,苏积轩与苏积富便告辞离去了。

  

  田尾的东村铺子没有开门,因为日本鬼进村,村里的人闻声都走光了,至现在已有半日,但大多数还没有回来,铺子的主人也没有回来,因此,丁亚玲苏定群和苏定锋来到铺子门口,只能吃上闭门羹。

  

  苏定锋对铺子发牢骚道:“还不开门,害我走了一段冤枉路。见个日本鬼,就像老鼠见猫了。”

  

  丁亚玲觉得,是自己带他们来买香的,是自己害他们走了冤枉路,她心里有所愧疚,她埋下头,挑着担转身开步走,一边说:“冤枉一点也不怕啦,走路总是冤枉的,我们走日本更冤枉呢,走出又走回来,更冤枉。”

  

  苏定群听到,认为是定锋埋怨亚玲害他走了冤枉路,惹亚玲不高兴了,于是对定锋斥道:

  

  “谁叫你跟来呢?你从那边走不是很好吗。跟来你发什么牢骚,埋怨谁来啦。”

  

  苏定锋赶忙辩解,说:“我没埋怨谁呀,我是骂铺子不开门嘛。”

  

  苏定群盯着眼说。:“就你嘴多,不说话你哑不了。”

  

  他们走离铺子已有20多米远,突然听到背后欸呀一声响,定锋走在最后,转过头一看,见铺子的门开了,大声说:“门开了,铺子门开了。”

  

  亚玲和定群都转过头,看见铺子就是开门了,心里都有点高兴,亚玲立即放下担子,迈步向铺子走去,定群也跟着走去。定锋挨了定群的训责,心里别扭,他知道,到铺子里也够不上他决定买什么东西,他便不想跟着去。他呆站了一会,便把担子挑起来,自个儿上路回家走。

  

  亚玲和定群走进鋪子,才知道是刘达亮的邻居来叫店主开门的,因为要办刘达亮家的丧事,香烛金银纸还有炮竹总是要买的。

  

  亚玲购买了一扎香,2支烛,付款后就走出铺子,看见定锋已挑担子先走了,便加快脚步急赶,亚玲一边走一边喊:“定锋兄弟,你等一等。”

  

  定群说:“不要叫啦,也不要赶啦,让他挑担走。”说着,俩人都放慢了脚步,亚玲已喘气了

  

  亚玲说:“他发火了你知道吗?”

  

  “发火就发火嘛,管他干啥啦。”定群说。

  

  亚玲说:“你也真是的,一句话说过就算了,你凶他干什么呢,你总不懂得让人啊。”

  

  定群说:“我看见你心里不高兴,所以才凶他的。”

  

  亚玲说:“看见你俩兄弟闹脾气,我更不高兴,家要和才好。”

  

  定锋挑着担子,先来到定娥的坟前。他放下担子,绕着土坟堆走了一圈,看看坟堆有没有异样。坟边插竖的祭文杆子还直立着,杆顶的白布还存在,白布上的黑字还清晰可见。定锋觉得今天的事确实奇怪,日本鬼是要来南坪村的,却去田尾村杀了猪亮和他的儿子,不是三姐显灵谁能做得到的呢,是三姐在阴间保护我们。

  

  他在坟前站着,零零乱乱地想着,过了好一会,亚玲和定群也来到。

  

  亚玲二语没说,即把香点燃起来,插到坟前的地上,又把2支烛点燃,插到香的两边。然后,她跪下去,双手合掌于胸前,深深地拜了三拜。

  

  亚玲是最敬佩定娥姐的,小孩的时候,定娥给他们教唱歌,亚玲学歌最快,她就立志要像定娥姐一样读书,而且必须到县城里读十三中,后来定娥姐去广州读书,她也立志要去广州读书。在南坪学堂里,她读书也是很用功的,她也像定娥一样,鸡啼时就让祖母叫起床,就着祖母煮早饭的煤油灯读书。她读书的成绩都很好,得过学堂里的奖状,得过学习优秀的奖状,学堂的先生曾对丁青哥嫂夸赞说:“你家亚玲啊,是南坪的第二定娥,将来读书会有出息。”先生的勉励让她很发奋读书村里人也称她为“定娥二”。但可惜,日本鬼侵略来了,南坪学堂被迫停办,日本鬼把全部学堂集中在岸南圩办学校,教日本语,村里许多男学生如定群去岸南学校读书,做为女学生的亚玲,家里不同意她去岸南学校读书,因为盘踞在炮楼里的日本兵,见女孩子就如野猫看见小雏鸟,或如饿狼见小兔子,女孩子是要远远隐避的,这样,就使她失去了读书的机会。

  

  然而,亚玲很想读书,她常常去向定群借课本来自己读,有不识的便去问定群,而定群也喜欢教给她,她就是这样与定群暗暗结下感情的。定锋年纪小一点,家里没有让定锋去岸南读书,而是让定锋帮祖父放牛,祖母祖父在日本侵占来后不久就辞世了,家里的大牛都是定锋放养的。定锋也乐于放牛玩耍,不想读书了。所以,苏家这俩兄弟,是定群读书多,亚玲也就自然地与定群接触多,感情也就越发深厚。

  

  自从学堂先生夸赞亚玲是第二定娥之后,村里就逐渐把亚玲称为“定娥二”,定娥远在广州读书未曾知道,定娥在村里的声望是很高的,也成了亚玲心中的偶像。亚玲爱上定群当然也有这偶像的催化作用。现在,定娥姐已死,偶像的光芒在亚玲的心里更加强烈,特别是今天出现的巧合事,就是昨晚她在三姐坟前祈愿打死刘达亮俩父子,今天真是实现。在亚玲看来,刘达亮父子想叫日本鬼来杀村,就是汉奸,做汉奸就应当打死,今天真的就被打死,这显然就是三姐显灵了,做抗日军的三姐,生时杀日本鬼,死了也杀汉奸,抗日军就是英雄,她由衷的更加钦佩。

  

  亚玲拜完毕,定群接着拜,定锋也来拜。亚玲想对着三姐的坟讲些话,又觉得不知讲什么好,她仰起头,看看坟周围,看见当日的祭幡仍然在风中摆动。她转过头,慢慢往回走。定锋挑起担,与定群一起跟着亚玲走。走到南坪坡的中间路上,亚铃停住脚步,转面向西,望着定娥的坟堆,看见太阳已靠近山林,有一片云彩遮住了太阳,使天空显得昏朦,坡上也显得昏朦。亚玲想起出丧三姐那日她唱的歌,那歌声的旋律又在她脑子里涌动,她张开樱桃花似的粉红薄唇的小嘴,深情唱了起来:

  

  红红的太阳哟,照山坡,

  我的阿姐哟,真是英雄哟,

  保护着村庄,打死汉奸,

  我们回家来,再不害怕啰。

  
  • 风卷残云
  • 发表于:2022/5/14 10:00:43
  • 来自:海南
  1. 沙发
  2. 倒序看帖
  3. 只看该作者
追更了,风格很写实,结尾作歌不会是完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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