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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长篇小说连载:战火姊妹花(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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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表于:2022/5/29 0:2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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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连载:战火姊妹花(41)
作者:麦兴镁


41

  

  抗日支队办公室门前的山荔枝树阴下,拴着三匹战马。办公室内的办公桌上,摆放着5块黄亮亮的金砖(锭),还有日军的2挺重机枪,4挺轻机枪,6把日军的军刀。办公桌左侧的地上,摆放着日军2门迫击炮,墙旁堆放几箱迫击炮弹。办公桌的右边的地上,整整齐齐堆放着三八式步枪,步枪旁的另一堆是冲锋枪,还有许多装在皮匣里的手枪。右侧墙角边杂乱地堆放着很多军用水壶和饭盒。办公桌的后面,堆放许多木箱,是成箱未启的手榴弹和步枪机关枪及手枪的子弹。

  

  这些都是沟塘村作战缴获的武器弹药。林景志带领六连一个班的人赶着马挑着担把这些战利品送来支队的,他们搬放好后,战士们去支队的招待所里休息了。林景志掏出苏金婷写的信笺,递给正在欢悦地欣赏战利品的陈子精。

  

  陈子精接过信,翻动看了看,有5张,他不急于看信,他要仔细看看这些缴获的日军武器。他把信笺放进衣兜,走到桌边,两手拿起两块金砖,相互敲又敲,“啪啪”的响声,让他相信这金子的含量。他对靠近来共同观赏金砖的郑平春说:“我们海南的金矿,让日本鬼来开挖,气人呀!”

  

  他放下金砖,伸手去摸摸重机枪,又将手伸去摸轻机枪,心里的惬意是无言而喻的。他未曾想到会取得这么大的胜利,而现在却是现现实实地看到了这个美好的胜利,他心里自然想到,苏金婷,这位女性确实利害。

  

  这次日军对萝花山抗日根据的围剿进攻,采用的是声东击西战术。东面由日军三木大队抽出一个中队由角川少佐指挥,协从是新编保安旅第五中队,共有兵力400余人,从萝花山东路进攻。陈子精和郑平春共同指挥了东路作战,他们采用诱敌深入,用游击战逐渐消耗敌人的战术,已让敌军到达一连的阵地。在敌人来势汹汹的进攻中,抗日支队的警卫排已增援到一连阵地。就在这时,突然接到六连的报告,西面有日军及保安军500多人的部队已到达西南路口的沟塘村。这当儿,陈子精和郑平春才悟识到,敌人采用的是声东击西战术,他们开始感到形势险恶了。萝花山根据地虽然有抗日人员600余人,但有能力的战斗部队,仅有400人左右,加上武器装备差,就是倾全山之兵力,都难抗一路之敌的进攻,何况敌人用的是四面包围,东西夹击。

  

  那夜,陈子精和郑平春研究思索到天亮,做出决定:各连放弃阵地,分散潜伏入山中,与敌人周转,以游击战为主,把敌人拖垮在山中。第二天早上刚要发出分散潜伏的命令,突然又得到西线战事的报告,沟塘村已全部歼灭了日军,保安军一个中队投诚。意外的胜利喜讯让他们不敢相信,便派一个通信员到沟塘村去核实情报。到了第三天,通讯员回来报告,他去了沟塘村,不但见到缴获日军的武器,还见到村民与民兵把很多日军死尸抬出村外,在坡上挖坑一个一个地埋葬。

  

  就在他们为西线的胜利欢欣鼓舞的第二天,喜讯又接连传到,东路的日军退走了,保安军中有40多人带枪过来。

  

  原来,西线的三木部被歼灭后,海南驻军司令荣泽少将收不到三木的电报报告战况。电报失联是不正常的预兆,东线的角川也联系不上三木部的电报。电报失联三天后,荣泽电令角川部停止进攻,退出萝花山,回原地驻守待命。

  

  这就是东线取得胜利的原因。

  

  在角川收到命令带兵撤退的时候,借尸还魂潜伏在保安军中的黄炳坚发动42人,在撤退的混乱中携枪走脱。南边北边的保安军中,也有30多人带枪走脱上山,抗日军共接收借尸还魂人员70多人。如果再加上西边苏国射中队97人,借尸还魂的成绩可观。

  

  陈子精和郑平春都清楚地认识到,这次反围剿作战之所以能取得全面胜利,关键是沟塘村全歼三木两个中队400余人。沟塘村的仗打得太妙了。陈子精想了解沟塘的作战情况,他把林景志叫到办公室外,一起坐在大树阴下的木墩头上。

  

  刘玉英从医院那边走来,看见三匹战马,惊喜地叫道:“马,哪里来的?”

  

  陈子精应道:“缴获日本鬼的嘛。”

  

  陈子精接着又说:“玉英,你到炊事班,叫他们增煮15人的饭,老林带15人过来,加他们的饭。”

  

  刘玉英转身向伙房走去,陈子精突然又想起一件事,站起身喊道:“玉英,玉英,你告诉炊事班长,要他派生产组的人去割草来喂马。”

  

  林景志笑着说:“这三匹马,我们原想是交给沟塘村的群众生产用,但他们说他们不懂怎么喂养,马不像牛那么好养,所以他们也同意交给抗日军使用。”

  

  陈子精说:“先找个人把它养起来,然后慢慢使用,这是胜利的战果,养着它都是光荣。”

  

  陈子精说着,两眼圆溜溜地又欣赏三匹都是枣红色的马。

  

  林景志说:“这次沟塘村战斗,打得特别顺手,日军404人死光光,就剩下这三匹马是活的,它们拴在树底下,一支毛都无损伤。”

  

  陈子精非常有兴趣地问:“你说说,这个仗怎么打得这么顺手?”

  

  林景志说:“黎人放禁,苏金,喔,柳,柳特派员巧妙利用黎胞的禁法,让日军全部中禁,禁他们稳住了,让我们打,像在西瓜地里砸西瓜。”

  

  陈子精说:“全部中禁,日本人难道这样笨”

  

  林景志说:“这就让我想起柳特派员说的一句话,日本人有制造飞机大炮的聪明,我们黎胞有放禁的聪明。你日本人聪明可以制造飞机大炮,但你来龙不压地虎,你来到黎族人的地方做恶,你就会遭黎族人的算。”

  

  陈子精说:“这个禁,他们当时是怎样放的?”

  

  林景志说:“日本人要吃晚饭,全部放到他们的饭和菜里,让他们吃下去。因为黎族人的禁药,都是中草药,起效慢,吃下去要一个钟头后才起效,中禁症状主要是昏睡,中禁一个钟头后,好像困了想睡觉,所以先吃饭的想睡觉,不容易被发现是中毒,后吃饭的也一样吃下去。他们全部吃饭全部中禁昏睡后,我们才发起攻击。日本鬼400多人没有一个反抗,用一句话形容就是睡着等死。我最佩服的是柳特派员巧妙地让日本兵从三木中佐到下面的士兵,全部吃饭中禁,那个巧妙,真是不得不服,用一句成语说,就是巧妙得天衣无缝呀!”

  

  陈子精又说:“你们去打英根山金矿,也很顺利,又是用什么手法?”

  

  林景志说:“我们先派人去侦察,发现英根金矿山的日军防范有疏漏,决定攻其无意击其无备。”

  

  陈子精说:“哎呀,看起还是很懂兵法呀。”

  

  林景志说:“因为前期我们抗日力量微弱,节节败退入山,造成日军藐视我们海南人民的抗日力量,因而英根山开挖金矿,驻守的兵力少,他们可能估计不到我们有那么大的胆量和功力,整个金矿山是防内不防外,对外戒备松弛,他们的驻军是为对付挖矿工人。我们孤军挺进50公里,就在敌人傍晚吃饭洗澡的时候进入偷袭,速战速决,见好就收,不恋战不贪战,连夜走路50公里撤回根据地,不损一兵一卒。”

  

  林景志接着把他们的行动细节缓缓讲了出来。

  

  陈子精说:“你们是越战越精明,进步大呀!”

  

  郑平春已拿一张椅来坐在旁边,他听到后,插话说:“日军的兵力本来就很少,有些炮楼里就是三两个日本兵,都是用保安军来为他们效劳。估计你们撤走时,日本兵都不敢出来追赶。”

  

  林景志说:“是呀,我们撤退,没见日军追赶,一个原因是矿长被我们打死,另一个原因可能是兵力少。”

  

  陈子精说:“你们当时怎么想到打英根山金矿?”

  

  林景志说:“今年4月份的时候,当地一个姑娘被日本汉奸抓去,送到那里当慰安妇,为了应她对象的要求去救她,救她出来了,还顺手牵羊,打死一名少佐矿长,两名工程师,一名医生,一个哨兵一个工兵,同时烧掉他们的发电房。结果呢,慰安所里4个小姐被救出,那个慰安所的老妈子跟我们跑出来了。敌人没了慰安所也没了电房。”

  

  林景志沉思着,停顿一会,颇有感慨地说:“组织这次救人行动和指挥这次行动的是我们一个女医生呀!关键是她穿日军衣服讲日本话,日本人信。”

  

  这时,刘玉英又来到,她大声说:“林连长,你叫你的兵先去吃饭,炊事班安排好了。”

  

  刘玉英的话还没说完,炊事班长和一个炊事兵挑着一担青草,走了过来。炊事班长一边走-边说:“就在猪栏下边沟旁割这些青草,这些青草可青啦,看看马吃不吃。”

  

  许多士兵和医护人员,听到缴获很多武器和日本军马,下班后都过来看,有些人是第一次见到马,都觉得很兴趣。挑草的炊事兵在马旁放下担子,有一匹马踏踏脚,就移步过来伸下脖子吃草,炊事兵赶快把草倒出,把草散到各匹马的脖子下,任由它们自吃自的。

  

  来看马的人走了一批又来一批,生产组一个叫何旺的青年士兵看见了,高兴地说:“有马就好了,以后摘冬瓜南瓜,就牵马去背回来,不用人担了。”

  

  陈子精说:“阿旺,你喜欢马,就由你来饲马,可以不?”

  

  何旺挺脸瞅着陈子精,有点疑惑地说:“我能饲马吗?”

  

  何旺以前是没有见过马的,只是听人说牛马牛马,以为马与牛一样吃草,他小时候放过牛,以为马也是那样吃草的,想了想就答说:“我饲也好。”

  

  何旺小心地慢慢走近马,伸手去摸一匹马的身体,马只顾吃草,显得温顺,何旺心里有一种好奇,慢慢地也喜欢了。

  

  炊事班长知道西线作战缴获武器和军马,便转过身来,对林景志,翘起拇指,夸赞说:“林连长,你六连功劳大啦。”

  

  炊事班长突然转身对陈子精说:“陈队长,晚上杀鸡,加菜慰劳林连长,功劳大呀。”

  

  许多战士都把敬佩的眼光投向林景志,并有人鼓掌表示赞同。

  

  林景志赶紧站起,对着众人摇摇手,说:“功劳都是柳,喔,是黎族的禁公禁母帮助的。”

  

  刘玉英大声说:“快去吃饭吧。”

  

  随着刘玉英的催促,人们慢慢走去食堂,炊事班长和炊事兵抓起畚箕回去了,只有何旺站着看马悠然吃草,他入迷了。

  

  陈子精郑平春与林景志一起向食堂走,一边交谈,林景志说:“柳特派员对我说,她的身份还是不要公开为好,她说,日本不被赶出海南,她家的危险还未解除,所以,她的身份要继续保密。这样,宣传这次胜利,最好慎重,功劳搞到我身上,我受不起,公开她的身份,不可……”

  

  陈子精说:“这个意见我们是应考虑。”

  

  吃过午饭,太阳已偏西了。陈子精招呼郑平春和林景志,又回到办公室。室里塞满了武器弹药,他们便搬椅到门口的树阴下坐下来。何旺已把三匹马都牵到食堂后边的荔枝树下拴着,但马站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些马尿的遗迹和马尿的腥味。他们不习惯闻这样的腥味却也不厌恶这个腥味。他们坐下来,是要把苏金婷的信给大家看一看,共同讨论下一步的工作。

  

  时节已是中秋,天气好凉爽,秋蝉依然在树叶间弹唱它们的老调。秋蝉的枯燥的叫声倒让他们觉得心情轻松。

  

  还在聊一些闲话的时候,黄炳坚带一个青年士兵,向他们走来。黄炳坚以一个正规军人的风貌,在他们的面前立正,举手敬了一个礼。

  

  陈子精很欢喜这样的正规作风,他立即站起还礼。站在黄炳坚身后的青年士兵,也学黄炳坚的样子,举手敬礼。这位士兵穿的是保安军的衣服,很显然,他是借尸还魂过来的。礼毕后,黄炳坚把这青年拉到身旁,向领导介绍说:“这位青年名字叫苏定锋,他说他的姐姐叫苏金婷,我们了解到,他确是苏金婷的胞弟。”

  

  苏定锋接着说:“我想替我姐姐报仇,我想参加抗日军,我爸叫我先参加保安军,然后想办法带武器走,我是带一支步枪,50发子弹,5枚手榴弹过来的。”

  

  陈子精一听到,立即起身走过来,拉住苏定锋的手,高兴地说:“很好很好,欢迎你来参加抗日军,替你姐苏金婷烈士报仇。你姐是好样的。”

  

  苏定锋说:“我爸告诉我,我姐还有很多书在山上,他要我上山后找抗日军的支队长,要书来学习。”

  

  陈子精满意地点点头,像见到自己久别的亲人一样,上下左右打量审视着苏定锋。苏定锋觉得很窘,不知道怎么说好。突然他想到一句话,说:“我想赶快换掉这个保安军衣服。”

  

  陈子精说:“对,我们缴获了很多日本和保安军的衣服,我们要把这些衣服改制过来穿用,不能浪费。”

  

  陈子精转脸对黄炳坚说:“你们俩还没吃饭吧?老黄你带定锋去吃饭,如果没饭了就叫厨房的接着煮。”

  

  黄炳坚带苏定锋走去了食堂,陈子精回坐到他的椅上,说:我看还是让他们俩姐弟相见,安排定锋与他姐姐一起,到西线去。”

  

  林景志说:“不管安排到那里,他的姐姐身份一定要继续保密。”

  

  陈子精说:“我们根据地要向西边发展,西边是民族地区,柳特派员已经打开了局面,黎胞觉悟起来了,我们要抓住机会,派人员进去。我想这样,我们组建一支萝定抗日武工大队,由林景志任大队长,柳特派员任政治委员,到西线去开展工作。那支投诚的保安军中队,中队长是苏国射,你去改编,把他们使用起来,都编入武工大队,要重视发展民兵。”

  

  陈子精说完,想征求林景志的意见,还未待林景志开口,他又说:“萝定,就是萝花县和定昌县,是含两个县。英根山金矿就在定昌县,我们的工作要发展到那边去。”

  

  林景志和郑平春都表态支持,林景志表态同意担任这个大队长,陈子精要林景志把支队的决定向苏金婷传达。接着,他们讨论了缴获武器的安排分配,以及服装改制与保安军改编等问题。

  

  在他们的讨论接近尾声的时候,黄炳坚和苏定锋吃完饭出来。陈子精把苏定锋叫过来坐到身旁,他起身到办公室里取出一支带套的手枪,一个水壶,一个饭盒,还拿了一带子弹,非常严肃地交给苏定锋,说:“这些武器装备发给你,你从现在起,就是林大队长的警卫兵。”

  

  陈子精把林景志介绍给苏定锋。林景志过来与苏定锋握手后,说:“你的姐姐是一个有文化的人,你也应该是聪明的孩子。”

  

  苏定锋既高兴又激动,他立即把手枪挎到肩上,把子弹带捆上腰部,仰起脸来,两眼真挚而机灵地瞅着林景志的脸,说:“就想多得大队长的教育。”

  

  第二天,林景志带着苏定锋及送武器来的那些兵,离开了支队部,中午到达六连营地。在六连营地吃午饭后,林景志与苏定锋相随,继续赶路去沟塘村。

  

  太阳落在西山的树梢顶的时分,他俩人拖着疲累的脚腿,走进了沟塘村。

  

  沟塘村现在还很热闹,因为苏国射带领的保安军几天来都宿睡在露天,苏金婷与符在礼商量后,决定在大龙眼树旁边搭几个草棚,暂时让保安军住宿。今天早上开始动工,棚架子已搭了起来,就差顶棚的茅草。苏金婷就坐在她的医疗竹寮里,指挥人们劳动。

  

  林景志不愿把苏定锋带到人多的地方与苏金婷相见,这样不利于苏金婷特殊身份的保密。林景志带着苏定锋绕过村巷,走去符在礼的家。

  

  符在礼家的住房已发生了变化,冠花来到后,与阿壮住在了一起。林景志原来是和阿壮住在一个草房的,现在是不能了。林景志便占了阿兰的草房,阿兰便跑到阿莲家,和阿莲与苏金婷三个女人挤在一起。至于那几位慰安姐妹,被安住在大龙眼树下的草寮里。外面睡着保安军,她们都觉得安全。

  

  林景志带苏定锋进来后,照样到阿兰的房里坐下。阿壮和冠花上山干工未回来,符在礼刚从大龙眼树那边回来,打过招呼后,林景志没有给符在礼介绍苏定锋的身份,只是说上级有新指示,要符在礼出去把苏金婷叫来商量工作。

  

  苏定锋把他的背包等物具放下,就到房外的槟榔树下乘凉。太阳仍然不减像夏天那样炎热,他远路走来汗水已湿透了衣裳。林景志也出来坐在他身旁,林景志说:“这个村的人对我和你姐都很好,有一个叫阿莲的姑娘,对你姐特别好,是你姐的警卫。”

  

  不一会,苏金婷和阿莲悠然来到。苏金婷依然是画着脸,青蓝的画色把她白净的漂亮脸颜掩盖了。她依然是穿着黎族桶裙,头上戴着黎族妇女的头巾。她推开外篱笆门走进来,眼睛即刻看见坐在槟榔树杆旁的一个青年人。林景志从草房里出来,与她握过手后,即指着苏定锋对她说:“你看这个青年是谁?”

  

  苏金婷定神看了看,眸凝的一瞬,她立刻认得了苏定锋,她从心里发出一声喊:“阿锋。”

  

  她快步走过去。阿锋站起来,一个画脸的女人出现在眼前,他原认为是黎族人,走近了,他认出了,是三姐,他惊喜地喊道:“娥姐,你真的还在。”

  

  苏金婷一下抱住阿锋,像当年抱小弟弟一样,但现在的弟弟,长得比她高了一点,身体也结实健美。想起离家七八年终于得见亲弟弟,想起二姐替她死去,一股热泪涌出眼眶,她的眼让泪珠盖住了。

  

  苏定锋见姐姐落泪,也受感动,两颗泪珠含在眼头里,他深情地说:“阿爸回去,都一口咬定是你死了,我现在明白了,我要为二姐报仇。”

  

  听弟弟告诉了村里和家里的事,苏金婷缓缓地放了心。

  

  这时,阿壮冠花和阿壮的妈妈以及阿兰回家来,听到是柳姐的弟弟也参军来,大家都很欢迎,阿壮的妈妈走过来,说:“阿弟就在家里吃饭,我们好好招待。”

  

  消灭了日本军后,苏金婷和林景志是到保安军那里吃饭。现在,阿壮的妈妈请柳姐弟俩留在家里吃饭,是她的心情吧。原来是阿壮劳动时,用弓箭射杀了一只野兔,要宰兔加菜吃酒了。阿壮从畚箕里拎起野兔,转过脸来说:“宰兔吃,不要走啊。”

  

  苏定锋看见了野兔,深感黎族人的情谊重。他也看见了阿壮妈妈的脸,也是青蓝的颜色,与姐姐的一样。他听人讲过,黎族人有画脸的风俗,汉族人通常称画脸的黎族人为刮脸黎,用一种颜料画染到脸上,永远是洗不掉,这样的青蓝脸相,便遗留一生。他看了看阿壮妈妈的脸,又看了看他姐姐的脸,都是一样的青蓝色,他心里暗想:“阿姐的脸完了,一生就这样的脸,丑死了,怎样嫁人啊!”

  

  苏金婷知道林景志带回支队的指示,她便与林景志走进房中,坐下来谈论工作。林景志传达了成立萝定抗日武工大队的决定,并说明决定由苏金婷任政治委员,还说明了改编苏国射保安军的事。苏金婷听了后,思考了一会,声音缓缓地说。“这么说来,我们必须扎根在沟塘村,要建一批草寮做我们的营房,明天我们开保安军全体人员会议,宣布他们改编为萝定抗日武工大队的第一中队。以后吸收人员,逐渐扩大队伍。”

  

  林景志说:“最好是编成三个中队,先搭起大队的架子,以后发展民兵队伍再编入。”

  

  苏金婷说:“这样好。我们建好营房后,还应该开荒生产,种粮食保障供给。”

  

  林景志说:“我们上缴的金砖,陈队长非常高兴,说这5块黄金的价值换成现钱,够我们支队5年以上的费用。”

  

  苏金婷笑笑说:“说起来价值很高,现在兵荒马乱,拿黄金到哪里兑钱,兑到了钱,又怎样去买东西运进山。还是要生产,自己种养。”

  

  停了一会,苏金婷又说:“我想这样,把草房盖好后,全部人员上山开荒,争取每人开一亩地,种一亩地,现在是八月了,雨季到,赶快种,木薯、玉米、冬瓜南瓜,种下后,我请禁公禁母为我们放禁保护,不怕山猪黄猄野兔来为害。家里有粮,遇灾不慌,打仗更不慌。种好粮食后,我们也留一个生产组管理生产,其余的人分头进村发动群众。不过,明天开完会后,你得马上去红花岭村,应他们村首的要求,帮他们成立民兵。你带阿壮和冠花去,你的警卫兵也带去。盖营房和生产的事,我在这里抓。”

  

  阿莲知道柳姐和林景志在讨论工作,不想进去参听,她叫阿兰去搬来一张长凳,也放在槟榔树下,俩人并肩坐在长凳上四只眼睛水灵灵地瞧着苏定锋。

  

  坐着被人看,苏定锋觉得不好意思了,同时觉得这两个黎妹太可笑了,难道没见过外地人么?他这样想着,也大胆地注神看黎妹。黎妹穿的是黎族的服装,没有鲜艳的特色,但黎妹的皮肤皙白,脸儿很可人,眼睛奕奕有神采,很有山里姑娘的特点。苏定锋很想同这两位姑娘讲些话,但又不知应怎样开口,他迟疑着,却听见阿莲开口说话了,阿莲说:“你是柳姐的弟弟,为什么这个时候才来参军打日本呀?”

  

  苏定锋听完,想漂漂亮亮地回答给她们听。他想了想,说:“我今年17岁了,才够条件参军,去年我是16岁,是不够条件参军的。”

  

  阿莲说:“我今年16岁,我去年15岁就参军了耶。”

  

  苏定锋说:“我参加抗日军是为了替我二姐报仇,你15岁参军是为了什么呀?”

  

  阿莲是想回答:“我是不想画脸才逃出来参军的。”但她觉得这样回答不好,想了一下,说:“我也是为了打日本鬼呀,日本鬼来太做恶了,不能不打呀。”

  

  苏定锋说:“你们沟塘村这次打死几百日本军,成绩很大,我们支队长夸赞你们呀。”

  

  阿莲说:“都是柳姐来指导的,没有柳姐指导,我们不会打死那么多日本军。”

  

  苏定锋在路上已听林景志讲清了,他的姐姐为了隐蔽身份,已改姓埋名,现在你就照沟塘村人们的习惯,叫她柳姐。现在他又知道,他的姐姐当武工大队的政委了,叫做柳政委更能隐蔽姐姐的身份。他也知道这位黎妹是他姐姐的警卫,非常自豪地说:“我姐现在当政委了,以后就叫柳政委吧,不用再叫柳姐了。”

  

  “柳政委,当政委了”阿莲惊喜地问。

  

  苏定锋便把他听林景志对他讲的成立抗日武工大队的事讲了出来,阿莲听了白白嫩嫩的脸上展着欣乐的笑容。待苏定锋讲完后,她高兴地说:“我的柳姐太棒了,她很利害你知道吗?”

  

  苏定锋说:“当然我知道我姐利害,我们那个乡里,就是她一个女的读大学,她读书比男人都强。”

  

  阿莲说:“是呀,我们村里人都敬佩她,都爱她,都想她留在我们村里。”

  

  苏定锋说:“不可能留在你们村的,她要嫁人的。我就是,担心她画这个脸像刮脸黎,怕她丑了没人要她。”

  

  阿莲说:“你不用怕,我们黎族人能给她画脸,也能把她的脸洗掉,她很漂亮的。”

  

  苏定锋说:“喔,能洗?那你们给她洗啰!”

  

  阿莲说:“能洗,当然能洗,我们黎人有这个药,一洗就好。”

  

  苏定锋心里高兴了,站起身跨上一步,对着阿莲的脸,说:“能洗掉我就放心了,你一定要给她洗,洗掉了你要多少钱,我给你。”

  

  阿莲稳着心想了想,慢声调地说:“钱可以不要你的,但要你一件事,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你同意吗?”

  

  苏定锋非常坚定地说:“只要你能帮我姐洗掉脸,别说一件事,就是十件事,我都答应。”

  

  阿莲说:“你说话算数吗?”

  

  苏定锋说:“男子汉说话不反悔。”

  

  阿莲也站起身,俩人对站在一起,阿莲举起右手,竖起微弯的食指,说:“勾手保证。”

  

  “好,勾手保证。”苏定锋也说。

  

  俩人的食指弯曲勾到了一起,阿莲紧紧扣住苏定锋的手指。

  

  苏定锋渐渐觉得茫然了,她到底要我答应她什么事呀?苏定锋稳住心,定了定神,问:

  

  “你到底要我答应你什么事?你必须讲清楚。”

  

  阿莲脸上欲笑非笑,一缕西斜的黄金色的阳光照在阿莲的脸,她的脸上浮现着神密而幸福的表情,像一朵粉橙色的菊花,在傍晚的温馨情调中嫣然开放。苏定锋催问她回答,她却不回答,只以美美的喜悦颜容,对视苏定锋,含蓄有情有趣。苏定锋看见她此表现,觉得她很可爱,他心里想,我姐这个卫兵这么怪呀。

  

  阿莲勾着苏定锋的手指,越勾扣越紧,她没有放松的意思,她对坐在凳上仰头看着他们勾手表示无悔的阿兰,提醒似的说:“阿兰,你看见了吧,我和定锋勾手了,你做证明。”

  

  阿兰已学会了许多海南语,她听懂他们的说话,知道阿莲与苏定锋勾手保证答应一件事,是什么事呢她也不知道,她看见他们勾手,很亲热很有感情似的。

  

  阿兰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笑笑着表示认可。

  

  “喂喂,吃饭啰吃饭啰。”是阿壮向这边叫过来。

  

  他们的山竹笋煮兔肉已煮熟,冠花正端一大瓦缽热气腾腾的兔肉从厨房里出来,阿壮已将一张旧草席铺到了地上,冠花把大瓦缽放置草席中间,阿壮的妈妈随着把碗筷勺子拿了出来,放在大瓦缽的旁边。

  

  阿莲和苏定锋松开了勾手,和阿兰一起走了过来,柳姐和林景志也从草房里走了出来,符在礼手端一中型土罐,是木薯酒,走过来了。

  

  黎族人的豪爽是出名的,有肉大家吃,有酒大家喝。但今晚的野兔不大,肉不多,所以不多请人,就家庭成员与三位抗日人员一起用餐。阿莲是要回家吃晚饭的,但阿壮阿兰伯父伯母强留,盛情难卸,便与苏定锋一起,坐进了席中。

  

  太阳下山去了,橙黄的曛光也消失,天渐渐黑了。饭后,他们相约到溪边洗澡,一般是女性先洗,男性后洗。苏定锋和林景志是最后洗的。他们洗完澡换了衣服,回到阿壮的家,坐在阿兰的草房里。由于走了一天的路,有点累,苏定锋弄干头发后,就在板床上躺下。还没有闭上眼,门外就听到阿莲叫他的声音。

  

  苏定锋翻身起床走出门,看见阿莲阿兰站在门口近旁,林景志坐在外庭的凳子上同阿壮的爸妈讲话。

  

  阿莲说:“柳政委叫你过去。”

  

  苏定锋也想与姐姐讲话,他立即转身回房,挎上手枪扎好子弹带,全副武装的,向林景志告别-声后就跟阿莲阿兰出去了。

  

  他们绕过几间茅草房后,就到了阿莲的家。

  

  今天是农历八月的十八,明皓的月亮在天黑好一会后才爬上树梢顶,皎洁的月光让人们还是好走路的,也让人们的心情畅快。

  

  苏金婷坐在草房外的凳子上,苏定锋走到姐姐的身旁,伏头靠近观察姐姐的脸,他很关心姐姐的脸。皓月当空,月光明亮,他看见姐姐的脸是洗干净了,姐姐的脸显得很漂亮,他高兴地说:“姐,你的脸,洗干净啦!”

  

  苏金婷微微笑着,抬手摸摸擦擦自己的脸,怡然地说:“姐姐要隐蔽身份,你也要为姐姐隐蔽身份,以后阿姐还要画脸,你不要叫姐姐,像阿莲一样叫柳姐。”

  

  阿莲快嘴说:“叫柳政委。”

  

  苏定锋说:“你放心,侬明白的。”

  

  这时,苏定锋突然想起,他与阿莲的勾手承诺,姐姐的脸洗干净后,要为阿莲做一件事,是什么事呢?他想到这里,转过头来瞅着阿莲,想问,却不开口,只好憋着,回答姐姐的其他问话。他坐到姐姐的身旁,与姐姐谈起话来。

  

  俩姐弟谈了很多话,月亮升上半天高的时候,苏金婷叫阿莲送苏定锋回去。

  

  他们俩人走到一处空地里,阿莲站住,转过头来对在后边的苏定锋,温柔地说:“你姐的脸洗干净了,你记得你答应要为我做的一件事吗?”

  

  苏定锋站住,说:“当然记得,是什么事呢?”

  

  阿莲说:“也没什么事,就是…….”

  

  阿莲欲言又止,苏定锋说:“你就大胆说嘛。”

  

  阿莲说:“就是,就是明年或者后年,我放寮时你就来相我的寮,你就来相我的寮。”

  

  苏定锋没有听人讲过放寮,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说:“放寮是做什么的?”

  

  阿莲说:“放寮,你不明白,放寮就是放寮呀,你答应了,一定要来相寮啊!”

  

  苏定锋-时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想详细问明情况再答,突然,一阵宛转的歌声,轻轻飘过来,原来是冠花和阿壮坐在他们的家门口,柔和的银白月光沐浴着他们,冠花朝着月亮,舒喉唱着:

  

  我要放寮等你来,

  不要忘记我在等待,

  勾手已经许下诺言,

  不可淡了阿妹的痴心

  一见钟情种下情苗

  总要开花共做连心人,

  盼你就是那轮明月,

       不照天外野风景,

  只照阿妹,

  照阿妹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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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风卷残云
  • 发表于:2022/5/29 8:24:44
  • 来自:海南
  1. 沙发
  2. 倒序看帖
  3. 只看该作者
我特意查了一下,放寮是建一个可供约会的茅草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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