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娘家过大年
◇张莹
琼海，我终于回来了，终于回到了家。平时，从上海回琼海，若是淡季打折的机票才五百、八百元左右，标准票也就一千七百多元。可春节期间就涨到三千多元，一家四口可为民航做了不少贡献，但也值得。
由于疫情的原因，整整三个春节都没有回来了，思乡的情结时时魂绕着我。特别是两个孩子，每到春节都嚷嚷着要回海南外公外婆家。两个孩子嚷着要回来，不单单是过年放烟花鞭炮，其实他们俩还真的学到了很多东西。像马、水牛和黄牛，绵羊和山羊，他们都能细分。说真的他们刚从上海回来，看见牛都是指牛为马，成为村里大人和孩子们的笑谈。但两个孩子也很自豪，大宝说我每年都去迪士尼乐园，我去过上海中心大厦，一百多层，六百多米，全世界第二高楼，乘电梯就像坐火箭一样，嗖嗖的一下子就上去了。在楼上我俩都站不稳，晃晃悠悠的左右摇摆。也看到一个很大很大的金属器，有一千公斤的重量，听大人说那是阻尼器，能起到镇楼的平衡作用。我坐过高铁，坐过地铁，坐过飞机，你们坐过吗？村里的孩子们个个都摇头。所以啊，你们不能笑我俩牛马不分，村里的孩子都被他说服了，同时村里的孩子都喜欢找他哥俩一起玩，除了两个孩子喜欢烟花礼炮的原因，还讲了很多村里的孩子们从来没坐过的车船和飞机，讲了孩子们都闻所未闻的外面精彩的世界，喜欢他俩说的普通话，比我们老师说的还好听。
飞机徐徐降落在博鳌国际机场，大儿子虽然读四年级，但看问题很有敏锐力。他说机场上为什么还有军队的运输机啊？我对他们说：妈妈的家在海南岛，四周都是大海，需要部队来保卫海疆、保家卫国啊，就像我们从上海回来就要坐飞机一样。哦哦。可真正意义就没给他们讲出来。
出了航站楼，大儿子眼晴尖：妈妈，舅舅旁边站着一个女的，那是舅妈吧？他俩快步跑过去，就扑到舅舅的怀里，俏皮地说，我可以不可以叫舅妈？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了，俩个孩子都嚷着要看鸡。外婆说鸡睡觉了。鸡也要睡觉吗？昨就睡这么早呢？怪不得爸爸说鸡总是吵着睡不着觉，鸡睡得早，那就是半夜鸡叫了。对的。
第二天，天刚亮就叫外婆带他俩去楼顶看鸡。兄弟俩一看这兴奋劲，就跑进鸡棚里，弄得鸡飞狗跳的，可不这二十多只鸡都腾飞起来，鸡翅膀都搧到大宝的脸蛋上，还挂了彩。学乖了之后，兄弟俩每次上去打开鸡棚门看鸡也小心了一点，可这下子也害惨了外婆，辛辛苦苦种的各种蔬菜，都是有机蔬菜，准备过大年用的，全被鸡吃的一干二净。还好，哥弟俩学会了像外婆那样用扫把赶鸡，把鸡赶进鸡棚里。还蛮不在乎的说，赶鸡就像赶羊一样顺着拢，不能使性子，真叫外婆哭笑不得。
已经预约上明天到潭门南海博物馆的门票，这一点我要求孩子们每到新的地方和重要景点，都要写日记，写作文。回来要记住海南有个南海博物馆在琼海潭门，因为琼海潭门人是我国历史上最早开发南海的闯海人，那里展览着南海悠久的耕海历史和海洋文化以及各种各样的航海实物，还有很多热带海鱼和海底的动植物世界。就像去西安古城一样记住历史，回来要写作文。小外孙还特别向外婆交代，明天到潭门吃海鲜，还要参观海底世界。您在家不要杀鸡，把鸡留着，等我回来了才杀鸡，我要吃海南鸡饭，它是我的最爱。我真无语，哥哥是北方人口味，两鸡腿就解决了。可弟弟什么都吃，吃鸡肉要沾外婆弄的鸡醋，用酱油沾就不好吃了。除了鸡饭，海南的猪脚饭也是小外孙兜兜的最爱。我丈夫是天津人，是个美食家和大馋猫，每年回来过春节，对于饺子也就象征性的除夕上桌应节。因为在琼海他发现美食太多，椰城的菠萝包，嘉积的粿炒和海南本地研磨的咖啡，都是他喜欢的食物，银海路的清补凉也是他热衷的打卡点。
今年回来早，腊月廿八就回村里了。孩子们看到外公写的作文（散文）《夏日的莲塘——我的家乡》和妈妈写的《老屋》，还问外公：我们也像外公一样，烧香祭拜吗？我说：当然可以。舅舅开年要结婚了，外公外婆还要叫你俩滚床和当花童哩。经这么一说把兄弟俩可美的不得了。外公带他俩到魚塘边钓魚，这次回来真是不一样，鱼塘边除了许多小明友，还有许多哥哥姐姐们也在钓鱼，一问这几个年轻人都是从广东和海口等地打工回来的，有个叫杨叔叔的还跑到上海，在东方明珠塔旁边，搞批发海南热带水果呢。大宝对外公说：今天来钓鱼，我也要写一篇作文，和外公比一比，虽然我现在比不上您，但在班上我会争第一，因为别的同学没有这么好的素材。两个孩子一个要写作文，一个要写日记，两人在体验钓鱼的乐趣，也不在乎放鞭炮了。
吃完中午饭，又嚷嚷着叫外公带他俩上山放羊。对于山羊，大宝在一年级已经上山放过，可弟弟还没放过山羊。这次大宝像个小大人，告诉弟弟放羊要领。首先是山羊不能像赶鸡那样赶，羊群里有领头羊，它是公的，大大的个子，长着胡须，是羊队长也叫领头羊，走在最前面。只要你羊鞭一甩，它就改变方向。羊群刚上山，都是散开吃树叶和青草，还要跑到庄稼地里吃农民爷爷种的庄稼，所以你要赶走。还有小羊羔落单时，它都会“咩咩”地叫妈妈，你也要学着“咩咩”的叫声，把它叫回来。看着我大宝，才当过半天羊倌，就像小师傅一样交代弟弟赶羊的方法，我真服了这小大人。除夕这天俩孩子最喜好的是山羊，光跑到羊圈里就已经是三趟了，抱着小羊羔，弄在身上也不嫌脏，还和羊倌爷爷赶着山羊上山哩。大宝回来还告诉家人，他的作文题目已经想好了，就叫《除夕放羊去》，这个题目最新鲜，班里的同学就没有这经历。
除夕这一天，是村里最忙碌的一天，村里头杀猪宰羊的，两个孩子满村跑，不亦可乎。外公外婆交代他们俩贴花边，丈夫是天津人，每年爷爷奶奶贴窗边，他俩也一起贴，这一点难不了他们，特别是在舅舅红包和烟花礼炮的诱惑下，很快就贴完了。
中午饭是由舅舅主理，偌大的院子里，舅舅架起了烤炉，准备烧烤，还用南北方我们最喜欢的食材制作。全家总动员，外公和丈夫贴对联，我们三个女的准备除夕的菜肴，还协助舅舅搞各种各样的烤串，我安排两个孩子打扫庭院。看着他们的认真劲，哥哥当小队长，负责大屋周围清洁，弟弟负责小屋周围清洁，哥哥这合理分配，干起来蛮有成就感的，一大家子在农家的小院子里忙忙碌碌的，有说有笑其乐融融。这久违的笑声也招来了村里的乡里乡亲，兄弟俩热情招待着小朋友，从上海带回来好吃的，好玩的都摆在院子的石桌上。哎，整整三个春节了，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没有这么喜庆的欢声笑语。
待日头刚过午，我也习惯了北方人的习俗，早早就叫孩子沐浴冲凉，穿新鞋戴新帽子，还穿着北方人喜好的红绸缎的新衣服。等待着外公带着他俩到妈妈写的“老屋”去，上香祭拜哩。
来到祖屋，炉堂里已经烧起很多香纸，楼搁上香火烟云袅袅地升腾，他俩也学着大人们上香祈祷，嘴里还念念有词。村子里里里外外的爆竹声辟哩叭啦的响个不停，从各家各户门前弹射出的烟花礼炮，都往天空中腾飞，五光十色，精彩纷呈的好不热闹，把整个乡村都搅沸了，喜气洋洋的，久违的春节，仿佛也使我置身于我当年童年的快乐。
围炉的年夜饭是最庄重的一次聚餐，是全家福。八仙桌上大人小孩正好八个人，这时大宝发话了：外公，明年我们家还要加一张桌子。外公问为什么。大宝回答说明年舅舅舅妈要有弟弟了，坐不下啊。可小宝说我还是要妹妹，男孩子总喜欢打架。兄弟俩说出了大人们的心里话。今年的年夜饭让我们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喜悦、温馨和快乐。
有些情感是由衷的，从心底里溢发而出。说真的，往年的对联都是以家庭成员名字和谐音组成，今年的对联就更增添喜庆了。一片祥和、喜气洋洋的氛围充满了幸福的小院，看着大门贴着的对联，就更温馨、更喜庆了。
“莺歌燕舞鸿運開、偉业瑩光福满門、子孙盈鬥”
“三羊开泰宏偉业、莺歌燕語孙瑩門、张府大吉”
除夕之夜，虽然村道上路灯早已亮起，加上院墙上的时控灯，太阳能灯和走廊里的灯光，把整个院子照亮得尤如白昼。但我还是给孩子们提上灯笼，让它增添喜庆，满村欢跑着和村里的孩子检拾没有燃放的炮仗，这就是我回家追忆童年的感觉，两个孩子奔跑着、喧哗着、喜闹着，这不正是我童年的化身吗？回家过年的感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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