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泉河的帆船_万泉文苑_琼海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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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23/5/1 7:08:54
来自：海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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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泉河的帆船

蒙乐生

      我想起了故乡的帆船。

      近年来，那种古老的载人运货的帆船，已经杳无踪迹了。

      我还清楚地记得：那种帆船船身狭长，中间稍宽，两端略窄，盖着船篷，蔽着船舱，翘起尖尖的两头，外形就像纵剖开放大了的榄核。

      与别处宽大厚实的帆船相比，故乡的帆船显得纤细苗条。它不像大江大河里的大帆船那么威武、神气，但是，在落差大、水流急的万泉河里，它却以独特的造型，轻巧灵活地越激流、闯险滩，是故乡的祖祖辈辈坐惯了的古老的水上交通工具。

      祖先是颇具慧眼的。傍河而居，其原因之一就是看中水运方便。万泉河水系沟渠纵横，早先全靠帆船连起四村八乡。赶集坐船，迎亲坐船，谁出远门都得坐船走一段水路。万泉河的发源地是云遮雾障的五指山。五指山是富庶的。很久以前，船只已经沿着弯弯曲曲的河道向上游的大山驶去。

      船儿深一篙浅一篙探测着水路，把满脑子藏着算盘九九的生意人载进山去，又把眉开眼笑的生意人载出山来。他们斜倚着船舷，吃肉，猜拳，饮酒，三杯两盏之后，抹抹油溜溜的嘴巴，喷着酒气，把心里的话掏了出来。进一趟山，一包针换一笼鸡；一把刀、一包火药换一个熊胆．.....

      这一本万利的生意，使一伙又一伙的商贾竞相钻进深山老林。于是，一箱箱的小百货卸下船，一堆堆土特产又装上船。帆船载着贪婪的欲望而来，载着"文明"的掠夺而去。然面，山里人盼望帆船常来，他们没有离开过脚下的土地，帆船给他们带来了迫切需要的东西。

      进山伐木的，剥红白藤的，挖药材的，带着粮草，合伙结伴租船。十几个爬进低矮的狭窄的船舱，把身体弯成一张弓，像驼背的老人。

      在水涨水落的河面上，他们走着"之"字形的航线。渴了，舀河水喝；饿了，用土罐在船上烧饭。在难堪的孤寂中，有的人默默地抱着一杆旱烟筒，吧嗒吧嗒地吸着，吐得满船烟雾；有的人咿咿呀呀哼着琼剧，唱来唱去都是那几句"三姐你的情义重，又只是，钱银与我本无缘．....."借以倾诉生活的沉重与人生的忧愁。

      岁月流逝，时代变迁。如今，万泉河上游山区已是闻名全国的胶城林海了。它的封闭落后早已成为过去。人们或许不会忘记：当年垦荒者争相挤上帆船，源源不断的垦荒物资纷纷搬上帆船，山区在帆船繁忙的运输中开始了经济文化开发的新时期。就在山区建设兴起高潮的时候，古老的帆船渐渐开始了它由盛转衰的历史。

      故乡的山在变，故乡的水也在变，一座又一座彩虹般的桥梁架了起来。山里山外，距离在迅速缩短。大量的汽车拥上公路，山里人开始坐上豪华汽车到外地旅游。

      从万泉河畔的重镇嘉积到石壁，到船埠，到白石总，帆船四五天的航程，汽车半日就可以往返。现在，每天几百吨几千吨的物资运进运出，还有人来客往，川流不息。即使河里的帆船成倍增长，也载不动故乡日新月异地变化着的新生活的重量；纵然扯满风帆，古老帆船的节奏还是太慢太慢。

      高耸起伏的群山，河岸上肃立的椰林，河边洁白的沙滩，还有万泉河畔的父老，是否还记得故乡帆船的倩影？

      故乡的帆船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已经阔别万泉河的碧波，悄悄地停泊在人们的记忆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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