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田村笔记之一百零九：问路
◇王路生
“阿哥溜，海星温泉鹅肉店是从这里走过去吗？”
年过六十，满头白发，居然有一个“麦仔”（海南话，姑娘的意思）在新村墟的一个路口，扎着条黑黑麻花辫，很有礼貌的向我问路，她或许是出于敬重的原因，把我的实际年龄推向年轻段位，让我不经意间吃了一碗“迷魂汤”，虚荣心也添重了起来。我点头称是，她摇手致意，开着一辆电动车，拐了个湾，向海星温泉鹅肉店那边过去了。
退休后，我常常于晚饭后踩着夕阳的余辉，与三五发小到田野上散步，海星温泉鹅肉店就坐落于下寨冬田洋边上。那里原是温泉公社办公的地方，温泉公社并入嘉积镇后，李海星便租下这所办公大院，在门口挂起“海星温泉鹅肉庄”的牌子，然后叫一群人站在门口敲锣打鼓，舞狮助兴的开张营业了。想不到今天散步时，碰到邢种玉老板娘，她是李海星的儿媳妇，十余年前她接手经营了鹅肉店，李海星由此退居二线，当个美食顾问。
人到中年的邢种玉，肤色丰润如玉，脸如圆月，右边的小酒窝依然为她增分不少，配上绸质多色彩的碎花長袖和黑色桶裙，显得格外温润而优雅。
我问她，是不是也很喜欢来此散步？她说，整天忙着生意上的事儿，很累人的，到田野上走一走，融入大自然的环抱，视野就宽了，身心也放松多了，何乐而不为呢？她微笑着张开双臂，仰首向天空，快乐地呼喊道：“美丽的田野，我来了！”却分明让我看她脸上惊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愁云。眼下由她主理经营的海星温泉鹅肉店，年营业额有所下降。三十多年前的海星温泉鹅肉店，名声响彻全省，各路食客纷至沓来，偏居于下寨冬村委会旧房的温泉鹅肉店，人来人往，生意火爆，最旺时期，该店一天销卖熟鹅肉达120余只。可如今呢，不再复活当年的风光。
究其原因，有人说，老店是聚宝发财之地，店后的那棵百年榕树在人气很旺时，葳葳蕤蕤，无数条根须盈地，当地人称榕树为“发财树”。以前未开业时，榕树下的那片空地，是文田村王姓人家有白事时，从屋里出棺行祭礼的场所，棺材边置一煤油灯，历经几百年烟云的沉积，置棺祭祀之地早己沾上了庇佑阳台子孙发财发丁的喜气，在此经营生意自有日益兴旺之意。这当然是个臆说，事在人为。老店地盘太窄，后来搬进温泉公社旧址继续经营。搬店后这里少了人气，也是怪了，那棵百年古榕竟然渐渐的枯萎了。也有人说，形势使然，疫情三年，经济内卷，加上食客口味刁了，其他美食店（馆）如春笋般破土而出，四处开枝散叶，无形中给传统老字号的美食店增添了压力，守业难、创新难便成为众多老牌店面临的艰难抉择。
七八年前，邢种玉果断将嘉积温泉鹅肉店停业，将店面改成幼儿园设置，办起了海星幼儿园，并在下寨冬田洋租块田块，设立全市第一所让孩子们亲近大自然的海星幼儿园小农庄，周五的时候，孩子们便来此玩乐，在幼师的指导下，教他们辩别农作物，或学种蔬菜青豆等。有个别家长担心自己的孩子在小农庄玩得迷路了，其实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幼师们时时刻刻都在孩子们身边，眼光始终离不开他们的视线。
邢种玉边走边聊，她告诉我，海星温泉鹅肉店将进行重新装修，增品牌意识，注重温泉鹅美食文化的挖掘和利用，进一步擦亮海星温泉鹅这一传统美食老字号品牌，为海南自贸港建设添上一道新的美食风景线。
不觉间已是夜幕四合，蛙声此起彼伏，似弹唱着一首大自然的二重奏。邢种玉耳听蛙声，眼观路标，心情愉悦。鹅肉店那边隐隐传来《西游记》的主题歌：“一番番春秋冬夏，一场场酸甜苦辣，敢问路在何方……”
邢种玉明显加快了矫健的步伐，和伴着那首令人熟悉的旋律，高唱道：
“路 在 脚 下……”
（2023年4月11日上午，写于万泉河边文田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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