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 文田村笔记之一百一十七：乡下消夏图

文田村笔记之一百一十七：乡下消夏图
文:王路生

睡了一晚，李哥和李嫂凌晨5点许就起来了，外面的树木渐渐的看得清晰了，便到什物间拿起锄头，双双走进槟榔园忙活儿去。

下屋的堂弟喝下一碗绿豆粥，抹抹嘴角，出门时戴上顶草帽，便与婆娘一起下田收割稻子去。太阳渐渐的爬上树梢，村人各自扛出一包包谷子，在硬板化的田埂上，翻晒稻谷。

三婆的皱纹轻微抽动了一下，便揉红了东边的天际，一束光柱透过窗棂，映射到她的粗糙的面孔上，似一幅古色古香的油画，沉稳静气。她在镜台前，慢慢的梳理着头发，一只公鸡跳上窗台，似乎想看看她那份霸气则漏的优雅。孙女端上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向她请安。三婆手拿葵叶扇，轻轻的摇着微风的起起落落，一脸安祥。

晌午过后，退休回乡長居的马语祥大哥，一个人坐在小瓦屋，任风扇摇转，煮水，泡茶，喝着一个人的休闲和轻松，尽管外面的烈日如一群野马嘶鸣般的狂奔，他的表情，却波澜不惊，于茶壶提起，茶杯放下之间，让茶香袅袅，心若兰花，抚石而坐。若是兴致来了，弹一曲古琴，高山流水，思绪如缕，与古人对话。初夏的那些淋漓汗珠，悄悄爬上他的裸露的上半身，坐禅。

王老伯躲进一架瓜棚里，双脚横跨条小水渠，手持长杆勺子不断舀水，被他抛洒出去的那些水，霎那间变成薄薄的透明的弧片，“扑”的一声跌落于瓜藤的根部，似弹奏着一曲舒缓的轻音乐，微风浮动，王老伯独享着劳动作中一份难得的清幽和凉爽。

夏日里，小池塘，荷花香。热风吹，稻滚浪。知了叫，音婉转。周末到，村童跑，搁书包，消夏去，他们跳进浅水塘里，嘻嘻哈哈，或潜水耍乐，或彼此打水仗，或往对方脸上抹泥巴，父母们看到了，佯装叱骂了几句，却开心的搀起裤腿，将双脚插进了那方泥浆塘里。城里人见之，想问个所以然，他们互相对视了一下，谓之：土方泡脚。

仙村的茶铺，早已人满为患，茶客大都是村民，有赤身的，有穿短裤的，人字拖鞋是标配，有正襟危坐的，有提起右脚挪至椅子边角的，有做葛优躺相的，不一而足，粗野中透着率性与豪爽，不拘不束中彰显着乡下岛民的本相。一壶绿茶，一碗透心爽的清补凉，或斑兰小糕，或白萝卜酸辣片，便是三五茶友的消夏美味。

“一杯绿茶放进壶里”的店小二的叫声，脆脆生香，浓浓的烟火气便弥漫开来，这两元一杯茶的消费，引爆的，是乡下农民消夏的“清明图”。缺了姑娘年龄的店小二，长相虽不大错，但那丰臂和圆腰，也自有女人的独有魅力，喜欢逗乐的男茶客，故意叫她要了一次糕点，过了一会儿，又重新点上一份糕点，让她巅起屁股，走过来，又转身回去，男茶客的眼神里，便多了一缕缕诡异的想像。趁她不注意的当儿，还偷摸了她的小手肘，她倒是反应很快，反手轻拍了男客的手背，佯骂了句话：“丢荒田，别碰哈。”几乎同时，周边的那些茶客，早就笑翻了天。

（2023年5月25日晨，写于万泉河畔文田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