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 归乡

◇张运燕

在青山绿水环抱的小山村，建造农家小院，深居简出，与世无争，远离世事，心清耳静地在乡下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悠然自得地品着茶，聆听院里院外的蝉鸣蟋叫，鸟儿嘻闹。静坐在树荫底下看书、阅读、沉思，舒闻着四季的花香，或是坐在石桌旁，或对月当空，或看繁星点点，和相亲相爱的老伴相伴相守慢慢变老，这是许多人一生所求。经历过、奋斗过，不管你功成名就还是身败名裂，都要找个属于你自己的归宿。静下来，是一种精神境界，更是一种智慧。静悠悠地随心所欲过着悠然的生活，用“静"的含义滋润着你渐渐老去的时光。

一个人的幸福不在于名利，而是在于心智，脚踏实地诚信做人才是最好的选择。我心静如水一无所求，也可以说是碌碌无为，不求功成名就。有人说我不奋斗，目光短浅，乡下人。是的，但回头看看，我这辈子所得来的一切都是那样的安逸自得，曾经拥有过青春轻狂的美好时光，有些可遇不可求的幸福曾让我猝不及防。我喜欢这那份简单的快乐，平凡的幸福。

记得88年大学进修毕业后，教研室主任刘琼发教授曾两次找我谈话:"小张，留在学校吧，课程我都和你安排好了，先跟班当辅导老师，一年后曾老师退下来由你上电子模拟课程，这事情是院长叫我物色人选的，小张，你具备这样的能力，就不要多想了，不要辜负我的期望，回海南之前回答我”。当时我心情难以平静，也十分激动，一个中学教师就要来广州当大学教师了，是多么荣光。当时我爱人在广州中山医科大学进修，征求她的意见，经过反复的权衡，也经过痛苦的挣扎，还是决定回家乡那所普通中学。其最大的因素是争拿第二胎计划生育证，说白了就想养个男孩。这个目标也很快实现了，也是我人生的终极目标。

顾此失彼，当你得到的东西随之失去时也会带来莫大的痛苦，这就是命运的抗争。如今儿女事业有成，甚幸。

我和爱人是心灵伴侣，我俩性格一动一静，既有韵味又有氛围。老伴最大爱好就是唱唱歌、跳跳舞，还是广场舞大妈们的编舞和领队哩，歌唱得好，舞跳得棒，还喜欢垂钓。老两口“臭味相投”，同甘共苦，几十年风雨同舟。

老伴有能耐，在单位也是吃得开的人才，全省业务考试拿过二等奖，在下面县市是唯一。在家里她也是一面旗帜，两个孩子穷着养，而今也小有成就。儿子原来在深圳宝安区政府任公职人员，若不是我自私把他拽回来，也许还会有更大的进步。出于对父母的尊重，他参加海南省公务员考试，并以笔试面试第一名的优异成绩被录取。女儿也很出息，在参加复旦大学研究生的考试中，她从三千多人报考仅录取六十名的竞争中脱颖而出。虽然我生在穷乡僻壤的小山村，但这里勤奋好学祟尚读书的品质代代相传。儿女们深深懂得，唯有尚学才能致远，读书才是改变人生的天梯。

女儿在上海成家立业，早出晚归朝七晚八地上班，剩下来的就是老子、孙子。哎！退休了不管你想做啥事情，一旦和孙子粘上了，你啥事情都放不下。我当过小学、中学老师，也懂点幼儿基础教育，可一切都是惘然，因为很快就会受孙子左右了。我有位大学同学，女儿是02年广东省理科高考状元，读复旦，留学美国，高知博学，现住在上海浦东富人区。可俩孙子捆绑着他，估计这辈子就这样过吧。都市人的生活如此悲催啊，可人们总往大都市挤，有一间天价的鸽子房，早出晚归地觅食，这叫奋斗，可我叫累奔；年青人说这是价值所在，我觉得量力而行才是本真所在。南方的习俗就是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但是这种观念在我们家是行不通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女儿从浦西到浦东，每天来回上班花费在路上三个多小时，早出晚归披星戴月。2021年因上海的疫情，二三个月足不出户，不要说是孙子，就是大人都憋得慌。女婿为了更好的工作，为了拿更多的薪酬，现在上下班都是坐飞机往返于上海和北京。孩子长大了，事业有成了，我们也老了。操劳大半辈子总该找找自己的归宿了，老无所求，就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盖所自己喜欢的房子，和相扶相守、挚爱一生的人在一起安度晚年。

有属于自己的小院，房前屋后一年四季种上各种果树和花草，不求富丽堂皇但求院子充满阳光与温馨。夫妻俩冬晒太阳夏乘凉，敞开心扉，抛开烦恼，置身于静谧中，迎晨曦太阳初升，观夕阳西下晚霞，听渔歌唱晚，鱼儿欢跃。当晚霞西落后，看着滿天的星点闪烁以及流星一蹴而逝。听着蟋蟀啯啯声以及远处阵阵的蛙鸣声，在徐徐的晚风吹拂下，让时光静静地流趟，或手捧诗书，舒朗吟诵，或与好友一起品茶静坐叙聊，心情是那样的放松。

昨晚老伴又有了规划，前院的芒果树长的太高了，还是要整理一下，能够遮阳就可以了。小屋旁边那两棵人心果树要砍掉，重新种上荔枝和山竹果树。我觉得老伴想法很好，院子里的芒果树每年都挂两次果，并且是硕果累累，旺年的时候都结上500斤的果子，有时都把枝头压断了，未熟的果子掉落下来，甚惜。种山竹也是一种怀念，小时候爸妈经常上山摘山竹果。山竹果有乒乓球般大小，金黄金黄的，非常香甜。山竹当风景树特别好，因为叶子长得墨绿墨绿的，一年四季都很少落叶，又少病虫害，关键是长起来遮天蔽日的节节高，很有寄意。加上院子里的山棯果树，能把小时候的故事一串串地联系起来，相得益彰，这就是我所要的境界。院中央的龙眼树，是三年前种下的，去年也挂了少许果，今年成熟后应该是挂满枝头了。我女儿写《老屋》时，就是以龙眼树当背景，写了百鸟争窝的趣事，并分别发表在报纸杂志上，这也是给儿女们的传承吧。院子不大，但能种上这些果树，还有四季的花卉，这就足够了。

我曾邀请一位上海来的姓赵的商界朋友到乡下的农家小院小住三五天。为了不让他寂寞，我把村里的发小都请来，足足开了两桌，他们各自从家里拿来鸡鸭鹅，大家动手欢天喜地的搞起了大餐，天南地北说着过去的事情，不醉不归。可餐后收拾的工作就难为了我和赵总了，他当场对我的发小说，从明天起，凡是能喝酒的男人都到村委会小餐馆去喝酒，连续三天，不醉不归。这下可热闹了，“上海的大老板能看得起我们乡下人，那也是燕哥的好哥们”。乡下人也不拘束，就这样全村能喝酒的男人都来了。从此以后每年赵总来海南度假，这个农家小院就成了他的落脚点，有时还带着他夫人给我们搞几个上海的菜，在感情世界里也装载着大都市丽人的味道。

随心所欲地享受自己所喜欢的东西，在有诗情画意的地方，品茶观鸟赏花开，观花吐蕾绽开瞬间的曼妙，坐在庭院纳凉让时间慢慢地沉淀，徜徉在舒坦环境下生活，让时间散漫在属于你所享受的地方，就能找到一种归属感。在小山村我每周总要住上二三天，我父亲健在的时候总是和他同住一年半载，除了照顾父亲，还有我的发小相伴。现在都是过了知天命之年的人了，闲情时总喜欢到院子里坐坐，喝喝茶聊聊天，感怀那逝去的事情。

时间是人生最准确的计量方式。如果你处于深秋时的纠结，距离寒冬也就不远了，但是远方的诗会向你招手，当人生的轨迹即将逝去的时候，不要让它留下无限的惆怅。所以活在当下那就且行且珍惜，在记忆中留下属于你小空间，留下你那美好的印记。

每次从魔都上海的回来，总是要回到我衍养生息的小山村，独自行走在稻浪翻滚的田野上，去追寻我做为农家人曾经劳作过的地方。这是乡村、乡情、乡音、乡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