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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来自贫困农家的纨绔子弟一一读莫言的《表弟宁赛叶》李高兰

  • 高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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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表于:2024/4/27 18:4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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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贫困农家的纨绔子弟一一读莫言的《表弟宁赛叶》

             李高兰




     俗话“人怕出名猪怕壮”。莫言在国内一一斩获各种文学大奖,2012年获诺贝尔文学奖。

   获了奖,出了名,也给莫言带来诸多烦恼。出席全国各地的新书宣传、读者见面会、研讨会,应付长枪短炮的围追堵截……

    向来低调、疲于应付各种采访、各种应酬的莫言,索性回到山东老家“躲清净”,宣称不再接待任何人。

     然而,在老家,他仍然躲不了清净, 七大姑八十姨一个个找上门,要求帮忙解决就业,要求提携出名,要求经济援助……

    自命不凡、眼高手低、不务正业的表弟


    如姑姑的儿子即表弟宁赛叶,从小没有吃过苦, 在那个生活艰苦共同贫困的年代,表哥山上放牛之时,表弟到处顽皮捣乱、砸玻璃揭瓦;表哥在水利工地上汗流浹背之时,表弟在中学抽烟喝酒写歪诗……

     高考落榜后,表弟要求表哥介绍工作。先是到酒厂工作,表弟嫌苦嫌脏,是高射炮打蚊子,骂骂咧咧的只干两天。

    接着,表哥他介绍到供销社站柜台,可只干两天,就使账面亏空了一百元。表哥批评几句,表弟便一脚将人家的门踢破,然后不辞而别。连母亲给他新絮的里表三新的被褥(家人盖的是千疮百孔的破被子、破毯子)。供销社通知他去取回被褥,他说,让他们盖着我的被褥去死吧!供销社只好把被褥扔到大街上,狗在上边撒尿,鸡在上边拉屎,周围的人在旁边议论……

     表弟狡辩道,他们根本不是人,是一群奸商!他们往酒里掺水,往化肥里掺盐,他们大秤进小秤出,他们制假贩假,坑蒙拐骗,我怎么可能跟这样一群败类共事?那一百元钱,是他们制造的一桩冤案!

     之后,表哥把表弟介绍到锻压设备厂。厂里知道表弟是有一定文化的人,让表弟在政工科写材料、守电话。干了一年,谈了两场恋爱,第一次把油漆工小宋的肚子弄大了然后把人家踹了;第二次跟保管员小于,把人家搞得哭哭啼啼寻死觅活……锻压设备厂厂长、表哥的朋友对表哥说:你那个表弟,是个大才,咱这小小乡镇企业,水太浅了,养不住这条真龙,是不是让他另谋高就?

    后来,表弟想参军,其父找到表哥。表哥只好厚着脸皮托人,让表哥如愿以偿当了兵。一家人与表哥原本希望他能在部队好好锻炼,好好学习,争取考上军校,提干当军官,也算一条光明大道。可表弟到了部队又去勾引地方的女青年……

   表弟复员回乡之后跟金希普(家乡一位同样是心比天高、自命不凡的文学爱好者。巜晚熟的人》一书中有《诗人金希普》一文),两个伪文学愤青一拍即合,一边自诩生不逢时,怀才不遇,一边仗着莫言的名号招摇撞骗,引发一系列荒谬绝伦、令人啼笑皆非的故事。

    他俩到济南办小报,半夜三更打电话,让表哥给写“名人寄语”,表哥当然不写。也幸亏没写,表哥后来看到那份小报,报上登载着“大力丸”广告、家传秘方、包治百病,金希普自封社长兼总编,封表弟为副总编兼首席记者。

   表弟拿着记者证回家炫耀,连父母亲都被蒙住了,以为儿子从此走上正路。

     表弟拿假记者证在家乡坑蒙拐骗不说,还跑到邻镇讹诈人家,被人家当场扣下,挨揍之后把表哥供出来了。县委宣传部张副部长打电话问表哥。表哥我只好承认,人家看在表哥面子上放了表哥一马,要不,完全可以以诈骗罪把他送进监狱。

   表弟把办报失败归根于表哥的不大力提携。如他写的小说《黑白驴》,他自以为水平很高,狂妄地对莫言说“你那些破小说,全部加起来,也抵不上我《黑白驴》的一行字”。

       请看表弟是如何自我评价自己的杰作:
     
     “我那篇《黑白驴》的原稿,你是看过的,你说良心话,是不是一篇杰作?那头驴,不白不黑,亦白亦黑;不阴不阳,亦阴亦阳。在白驴面前,它是黑驴;在黑驴面前,它是白驴。在公驴面前,它是母驴;在母驴面前,它是公驴。你说,在世界文学史上,出现过这样的驴的形象吗?你以为我写的真是一头驴吗?不,我写的是人。在我们的前后左右,每时每刻,都有一些像黑白驴一样的阴阳人,他们察言观色,他们趋炎附势,他们唯利是图,他们见利忘义。他们没有良心,却挥舞着良心的大棒打人;他们没有道德,却始终占据着道德高地。他们在驴和人之间频繁转换,驴脸上挤着人的微笑,人身上长着驴的皮毛。生活在这样的世界上,你说,我们怎么能服气?”。

    表弟希望表哥把他的杰作推荐给文学刊物发表。表哥看后认为“这个驴是非常一般的驴,没有个性,充其量是一条杂种驴”。

    为此,表弟恼怒成羞,对表哥大骂出口:

    “许多人以为,有你这样一个表哥,我会跟着占便宜。想当初,我也对你心存幻想,以为你能提携我,帮我发表作品,但你武大郎开店,你生怕我超过你,你不但不帮我,反而压制我、打击我、讽刺我、挖苦我、贬低我、嘲笑我。你不敢面对真理,不敢承认我的才华,不敢面对我的《黑白驴》。我的《黑白驴》,在你那儿压了很久,你说是找《XX文学》《XX月刊》还有什么驴屁文学的编辑看过,当初我还以为是真的,但后来我明白你骗我,我的《黑白驴》,你没给别人看,你不敢给别人看,你明白那是杰作。你明白,一旦我的《黑白驴》面世,你们这一茬作家,通通都要退下舞台!你嫉妒我的才华,但你不敢承认你的嫉妒,你是个小肚鸡肠的小人,你生怕别人超过你。我之所以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你是要负责任的!
   
     杂种出好汉!真正的好作品,都是杂种!你自己也承认,你是受了西方文学影响又继承中国文学的传统然后又从民间文学里汲取了营养,你的文学,也是杂种!”

    “三哥(指莫言),你不要自鸣得意,更不要沾沾自喜,你不要妄自尊大,也不要以为咱东北乡里只有你有文学才能……”。

    “你的才华,确实不在我之下。金希普更是天才,俄国有个普希金,中国有个金希普嘛!”莫言回答道。

    “我知道你瞧不起金希普,你这是犯了文人相轻的臭毛病!我认为金希普的才华远远超过你,他之所以没你名气大,是他没赶上好时候,他如果逢上八十年代那文学的黄金时代,哪里轮得上你猖狂!不说金希普,就说我,三哥,你说良心话,我的才华,在你之下吗?”表弟气冲冲道。

    低不成高不就的,表弟心血来潮想干实业 ,生产什么高科技电子灭蚊器。让表哥投资。表哥明知表弟这种人靠不住,但还是希望表弟能浪子回头,于是借了三万元给表弟。表弟呢?在县城租房子,买了一辆二手面包车,放鞭炮开张,接下来,天天请客、吃饭,甚至充大款给小学捐钱买电脑,不到两个月,钱造光了,便关门大吉。

    办企业失败之后,表弟在济南跟着哥们流浪。那些哥们也容不下他,表弟只好回家来继续啃爹娘。抽烟、喝酒,都要父母供给。为了儿子,父亲退休之后又给人看大门,七十多岁的母亲,每天去冷库扛活。清早出发,晚上回,中午只啃几口窝窝头……

     尽管三十多岁依然游手好闲,尽管家人毫无怨言地照顾着他,可表弟不但没有基本的感恩之心,还对父亲大骂出口“从生理上论,你是我的父亲;但从心理上论,你是我的仇敌”。

     “你听听,你听听,你听听这些话还是人说的吗?”当父亲气的可怜巴巴地对表哥说。

     “这些话当然是人说的,如果我不是人,那岂不是侮辱你?是的,你们教育我,要感谢父母的养育之恩,但你们值得我感谢吗?你们把我弄到这个黑暗的世界上,让我痛苦而悲愤……”。

    在表弟对父亲大骂出口时,恨铁不成钢的表哥对表弟说“不错,从前年开始,你良心发现,放下天才架子,抛弃幻想,开始到钢窗厂打工,每月可挣两千元。干活期间,又谈恋爱,这次不错,跟人家结了婚。不久又生了孩子。看到你的变化,我们发自内心的高兴,合伙为你装修了房子,你媳妇也去打工,姑父姑姑在家看着孩子,加上姑父的退休金,每月可收入五千元,电视换了,冰箱买了,太阳能热水器装上了,可以说基本上小康了。但好景不长,金希普又来了。金希普一来,你就疯了。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从今后起,我不会再说你半个‘不’字,你也不要再来找我”。

     “中国人民有志气,我宁愿讨饭,也不会进你的家门”表弟说。

    接着,表弟对表哥振振有词道“先生,请不要隔着门缝看人,更不要得意忘形。文学是人民的文学,谁也不能垄断。我几十年颠沛流离,走南闯北,住过五星级宾馆,也在街上露宿过;吃过海参鲍鱼,也曾从垃圾堆里找食吃。我睡过青春少女,也曾嫖过路边野鸡……我办过企业也打过工,我打过别人也挨过别人打,我看透了这个世界,我对人有了深刻的理解,现在,到了我拿起笔来写作的时候了!先生们,你们的时代结束了!轮到我上场!”
      ……………………
   
   《表弟宁赛叶》的文学价值与社会意义

      莫言作家拥有超人的社会洞察力与深刻剖析人性的能力。

     莫言笔下的宁赛叶是非常典型的人物形象,是现实生活中的一类人的缩影。他们不能正确的看待自己,缺乏自知之明,总以为自己学富三车、才高八斗,他们的愿望不能实现时,不好好反思一下自己,而是怨天尤人,把一切都归于别人的错,认为全世界人都对不起自已。

     捶打着胸膛,表弟宁赛叶高声喊叫着“为什么,为什么那些笨蛋可以飞黄腾达?为什么那些骗子可以锦衣玉食?为什么才华平平者可以扬名立万?为什么我满腹才华却要老死在这破败的村庄?……”。

     “纨袴子弟” 指的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富贵人家子弟。然而,这种纨绔子弟不但富贵人家有,贫困人家也有,不但发达的城市有,偏僻的乡村也有,不但独生子女中有,多子女家庭也有。

     本小说同时鞭挞众多没有家庭责任感、没有感恩之心的啃父母、啃亲人的“啃老一族”(也有“巨婴”别称)。父母含莘菇苦的把他们抚养成人,为他们操碎心,可自己却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心安理得看着白发苍苍的父母“养儿养媳养孙子”。

    因此说,莫言讲的这个故事,对世人有很大的警示作用。

      (全文完)
  
  • 高岚
楼主回复
  • 发表于:2024/4/28 6:37:57
  • 来自:广东
  1. 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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啃老族的形成往往与父母过度溺爱有关,这种溺爱使得他们习惯于依赖父母,导致成年后缺乏独立生活的能力。
活到老,学到老,写到老。
  
  • 天涯我在
  • 发表于:2024/4/28 7:30:10
  • 来自:海南
  1. 板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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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读了。李老师点评的是。莫言老师不愧是诺奖得主,名不虚传!
高岚
高岚: 谢谢热情跟贴鼓励!
2024-04-30 07:00:54 回复
  
  • 高岚
楼主回复
  • 发表于:2024/4/29 7:22:56
  • 来自:广东
  1. 3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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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感谢陈忠明老总的一再打赏鼓励!
活到老,学到老,写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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